孫立那聲“血債血償!”如同在凍結的酒肆裡投下一塊燒紅的烙鐵,瞬間點燃了所有人心頭壓抑的火焰。王倫眼中精光一閃,上前一步,用力扶住孫立抱拳的雙臂:
“孫提轄深明大義,棄暗投明,梁山泊上下,同感大德!臘月廿八,法場之上,便是王正狗賊授首之時!”
他轉向眾人,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:“事不宜遲,須得周密部署。法場乃龍潭虎穴,王正狗賊必重兵把守。孫提轄,你在登州軍中素有威望,麾下可有真正肝膽相照、不畏強權的弟兄?”
孫立眼中戰意熊熊,抹去臉上殘存的複雜情緒,沉聲道:“有!我那妻舅‘鐵叫子’樂和,雖是個小節級,但心思活絡,人脈甚廣,且精通諸般樂器市井言語,打探消息、裡應外合最是拿手!樂和處我自去聯絡!”
“大伯子!”一旁的顧大嫂早已按捺不住,她救弟心切,此刻眼中閃爍著果決的光芒,搶著說道:“還有登雲山的鄒淵、鄒潤叔侄!那倆叔侄性如烈火,一身好武藝,手底下聚著幾十號敢打敢殺的好漢!他們與我娘家素有往來,最是講義氣,早對官府欺壓百姓恨之入骨!前日我還托人給他們捎過信,他們就在左近,一拍胸脯保證,隻要用得著,水裡火裡絕不皺眉!這事,交給我去辦!”
王倫讚許地看了一眼顧大嫂,這位看似潑辣的婦人,關鍵時刻心思縝密,人脈通達:“好!大嫂巾幗不讓須眉!如此甚好!樂和兄弟至關重要,務必請他設法混入法場內部,掌控關鍵節點,尤其是監斬台和囚車附近!鄒淵、鄒潤二位好漢,就請大嫂聯絡,請他們率登雲山兄弟,喬裝改扮,混入觀刑百姓之中,待我等動手,即刻發難,攪亂官軍陣腳!務必告知他們,動手信號便是王某一句話!”
“頭領放心!包在我身上!”顧大嫂用力點頭,眼中是救弟的急切和找到強援的振奮。
“杜壆兄弟!”王倫目光轉向那位沉默如山的大漢,“你與酆泰兄弟,負責接應!法場動手,混亂一起,官軍必蜂擁而至。你二人需帶精銳兄弟,占據法場外圍要道,結陣死守,務必擋住第一波增援的官軍,為劫囚車、斬王正爭取時間!”
杜壆抱拳,聲如悶雷:“頭領放心,人在陣在!”一旁的酆泰掂了掂手中沉重的雙鐧,眼中凶光畢露。
“石寶兄弟!”王倫看向臉上刀疤跳動的悍將,“你與武鬆兄弟,乃我梁山鋒刃!法場一開,目標明確——石寶,你直取囚車,劈開枷鎖,救出解珍解寶!武鬆兄弟,你的刀,給我死死盯住監斬台上的王正!此獠奸猾,身邊必有死士護衛,務必一擊必殺,取其首級!”
“正合我意!”石寶舔了舔嘴唇,眼中是嗜血的興奮,“那狗官的腦袋,我早想擰下來了!”武鬆雖未言語,隻微微頷首,但那雙精光四射的虎目中,殺意已凝入實質。
“廣惠大師!”王倫最後看向那魁梧的僧人,目光帶著敬重與托付,“大師镔鐵雙刀,剛猛無儔,乃破陣先鋒!法場之上,官軍結陣,長槍如林,非大師神力難以迅速撕開缺口!大師開路,我等緊隨其後,直搗黃龍!此外,大師還需留意孫提轄顧大嫂周全,她救弟心切,恐奮不顧身。”
廣惠雙手合十,低宣一聲佛號:“阿彌陀佛。降魔衛道,正合我佛慈悲。王頭領放心,貧僧這雙刀,定當為諸位劈開一條血路!大嫂安危,貧僧自當照拂。”他寬大的僧袍下,镔鐵雙刀的刀柄隱隱透出冷硬光澤。
顧大嫂聽得安排,感激地看了一眼廣惠,又急切地看向孫立和王倫。
孫立用力握住顧大嫂的手:“弟妹寬心!解珍解寶也是我孫立的兄弟!此番定救他們出來,手刃仇讎!”
王倫環視眾人,眼神銳利如刀:“諸位兄弟,此役凶險萬分,九死一生!然解家兄弟蒙冤待戮,登州百姓苦王正久矣!高俅爪牙,禍國殃民!今日我等聚義於此,非為私仇,實乃替天行道,為民除害!臘月廿八,法場之上,刀兵相見!隻許成功,不許失敗!”
“替天行道!為民除害!”眾人齊聲低吼,聲音雖壓抑,卻蘊含著火山爆發般的力量,震得梁上積雪簌簌落下。
“分頭準備!孫提轄聯絡樂和!大嫂速去尋鄒家叔侄!我等靜候佳音!”
風雪依舊,酒肆內卻已燃起燎原之火。
接下來的日子,登州城表麵平靜,暗地裡卻激流洶湧。
孫立憑借提轄身份,秘密聯絡了樂和。樂和雖是小節級,但為人機敏仗義,早對解珍解寶的冤案憤憤不平,更對王正的貪婪殘暴深惡痛絕。一聽孫立計劃,毫不猶豫應承下來。他利用職務之便,將法場布置、兵力配置、王正護衛力量等關鍵信息,源源不斷地通過隱秘渠道送出。更巧妙地在法場關鍵位置,安插了心腹或買通的衙役。
顧大嫂則展現了她在登州地麵的深厚人脈和行動力。她親自喬裝出城,找到登雲山的鄒淵、鄒潤叔侄。鄒家叔侄一聽是救解珍解寶、殺狗官王正,拍案而起,興奮異常。兩人二話不說,迅速召集登雲山數十名精悍嘍囉,分批喬裝改扮成販夫走卒、江湖藝人,由顧大嫂安排的人接應,悄無聲息地混入了登州城,散入市井,隻等臘月廿八那驚天動地的號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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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倫、武鬆、石寶、杜壆、酆泰、廣惠等梁山好漢,則分散隱蔽在孫立安排的幾處隱秘據點。每日由孫立或顧大嫂送來飲食,同時反複推演法場地形、進攻路線、撤退方案。每一個細節都被反複斟酌:如何最快突破外圍警戒?如何抵擋弓箭攢射?如何應對騎兵衝擊?王正可能逃跑的路線……冰冷的計劃在熱血中醞釀,隻待那石破天驚的一刻。
臘月廿八,終於到來。
天色陰沉,朔風凜冽。登州城菜市口法場周圍,早已被重兵把守得水泄不通。長槍如林,弓弩上弦,盔甲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著冰冷的色澤。肅殺之氣,比寒風更刺骨。看熱鬨的百姓被遠遠隔開,人頭攢動,竊竊私語中充滿了恐懼和對解家兄弟的同情。
監斬台高設,登州知府王正身著官袍,端坐其上,麵色陰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。今日斬了解珍解寶,這份“功勞”報上去,高太尉麵前又能添上一筆。他身旁站著數名剽悍的貼身護衛,手按刀柄,眼神鷹隼般掃視著下方。
“帶死囚!”王正一聲令下,聲音尖利。
沉重的鐐銬聲由遠及近。解珍、解寶被五花大綁,背上插著“斬”字標牌,由如狼似虎的劊子手推搡著押上法場中央。兄弟二人遍體鱗傷,神情憔悴,但眼神中依舊燃燒著不屈的怒火。他們艱難地抬起頭,在人群中搜尋。
孫立按捺住心中的激蕩,他今日未著官服,一身勁裝,外罩披風,腰間赫然掛著那對沉重的虎眼竹節鋼鞭,如同門神般立在顧大嫂身側不遠。他銳利的目光,早已將整個法場的兵力分布、王正的位置牢牢鎖定,同時向解珍解寶投去一個堅定無比的眼神。兄弟倆看到孫立和顧大嫂,眼中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和絕處逢生的希冀!
王倫、武鬆、石寶、杜壆、酆泰、廣惠等人,也混雜在離法場核心稍近的“百姓”之中。王倫麵容沉靜如水;武鬆抱著雙臂,指節微微發白;石寶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劈風刀的刀柄上,臉上那道刀疤顯得格外猙獰;杜壆和酆泰如同兩座鐵塔,氣息沉凝;廣惠僧袍寬大,雙手合十低眉垂目,仿佛在默誦經文,唯有僧袍下那對镔鐵雙刀的輪廓,透出森然殺機。
鄒淵、鄒潤帶著登雲山的好漢們,則分散在更外圍的人群裡,如同潛伏的豹群。
樂和一身公人打扮,抱著一個嗩呐,看似隨意地在監斬台附近晃悠,目光卻如靈貓般敏銳,將王正護衛的站位、傳令兵的位置看得一清二楚。他悄悄向孫立的方向比劃了一個隱晦的手勢——一切就緒!
時辰一點一滴逼近。劊子手將解珍解寶按倒在行刑的木樁前,舉起了鬼頭大刀,刀鋒在陰霾的天空下閃爍著死亡的寒光。
王正整了整衣冠,拿起朱筆,準備在斬標上勾訣。
寒風卷著雪粒,抽打在每個人的臉上。法場上死一般的寂靜,隻有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。王倫的目光如同鷹隼,穿透重重人群,鎖定了監斬台上王正那張得意而陰鷙的臉,以及台下解珍解寶絕望中帶著最後一絲期盼的眼神。他微微吸了一口氣,冰冷的空氣刺入肺腑,點燃了胸腔中那團即將噴薄而出的火焰。廣惠的镔鐵雙刀在袖中嗡鳴,武鬆的指節捏得發白,石寶的刀疤在抽搐,杜壆和酆泰的肌肉如同繃緊的弓弦,顧大嫂死死抓住孫立的胳膊,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……所有人的心跳,在這一刻,仿佛與那即將落下的鬼頭大刀,同頻共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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