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將我們兄弟二人,並排站在這金鑾殿上。誰是領兵三萬,在雁門關外與蠻族浴血搏殺三年的鐵血將軍;誰是躲在王都,享受著錦衣玉食,隻會吟風弄月的文弱書生!”
“誰的手上布滿老繭與傷疤,誰的身上刻著蠻族的刀痕箭傷!誰的眼神裡有屍山血海,誰的眼睛裡隻有風花雪月!”
“孰真孰假,陛下與諸位大人,一眼便知!”
這番話,如同一道驚雷,在所有人腦中炸響!
是啊!
這才是最直接、最無法辯駁的證據!
聖旨和功勞簿上的人是林程乾!
可眼前這個煞氣衝天,一看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,卻是林程延!
隻要把林程乾叫來一比,所有的謊言,都將不攻自破!
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!
林在虎的臉色,唰的一下,變得慘白如紙。他整個人晃了晃,差點癱倒在地。
他千算萬算,沒算到林程延會用這麼一招!這麼簡單粗暴,卻又這麼致命的一招!
完了!
而趙秉坤,更是如遭雷擊,張著嘴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剛才還義正辭嚴地要求拿下林程延!
這要是讓林程乾上了殿,自己豈不是跳出來當了個小醜?
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,一個沉穩的聲音打破了僵局。
一直沉默不語的禦史大夫秦淵,手持玉笏,緩緩出列。
他先是對著龍椅一拜,然後轉向眾人,聲音不高,卻清晰有力。
“陛下,微臣以為,林程延所言,甚是中肯。”
秦淵的話音剛落,大殿內死寂的空氣仿佛才重新開始流動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不約而同地彙聚到了龍椅之上。
皇帝的臉隱藏在冕旒之後,看不清神情,但他擱在龍椅扶手上的手指,輕輕敲擊了一下。
咚。
這一下,仿佛敲在每個人的心上。
尤其是林在虎和趙秉坤,他們的心臟隨著這一聲,狠狠地抽搐了一下。
“準奏。”
皇帝的聲音威嚴而沉重,不帶絲毫感情。
“傳朕旨意,命黑甲衛即刻前往鎮北王府,宣林程乾,上殿。”
旨意一下,再無轉圜餘地。
趙秉坤雙腿一軟,若不是身後就是殿柱,他幾乎要癱坐下去。
他僵硬地扭頭,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鎮北王林在虎。
可此刻的林在虎,又能有什麼辦法?
他站在那裡,像一尊被抽去魂魄的石雕,麵如金紙。
君無戲言,皇帝金口已開,他敢阻攔一個字,就是抗旨不遵,罪加一等!
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兩名身著玄色鐵甲的黑甲衛,對著龍椅一抱拳,轉身大步流星地跨出金鑾殿。
那沉重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,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他的天靈蓋上。
完了。
這是林在虎腦中唯一的念頭。
他那個兒子林程乾,是什麼貨色,他比誰都清楚,彆說跟眼前這個煞星一樣的次子相比,就是跟朝中任何一個武將勳貴的子弟比,都顯得文弱不堪。
那身子骨,彆說刀疤箭傷,怕是連個老繭都沒有!
隻要人一到,並排一站,什麼都不用說,一切都將真相大白!
大殿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等待。
時間仿佛被拉長了,每一息都變得無比煎熬。
官員們低著頭,眼觀鼻,鼻觀心,卻都用眼角的餘光,偷偷打量著殿中那幾位主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