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個京城都傳遍了他的“孝舉”,人人都說鎮北王府的二公子深明大義,為那個不成器的哥哥,扛下了一切。
一時間,同情、讚許、惋惜的目光,從四麵八方投來。
林程延對這一切置若罔聞。
在踏上那條九死一生的路之前,他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。
秦淵的府邸,書房內檀香嫋嫋。
一身月白常服的秦淵,正悠然自得地擺弄著茶具,看見林程延的身影,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,像是早就料到他會來。
“我就知道你會來。”
他將一杯沏好的熱茶推到林程延麵前,動作優雅,仿佛不是在麵對一個即將奔赴沙場的死士,而是在招待一位前來品茗的雅客。
“北疆天寒地凍,多備些銀錢總沒錯。我這兒有些上好的傷藥,回頭叫人給你送去。”
林程延並未去碰那杯茶。
他的目光落在氤氳的水汽上,神色平靜得有些過分。
“秦將軍的好意,我心領了。”
他的聲音平直,沒有任何起伏,“隻是我已經準備了許多,我怕……用不完。”
最後三個字,輕飄飄的,卻帶著一股子看透生死的涼意。
秦淵端著茶壺的手微微一頓,隨即若無其事地放下。
“說什麼胡話。你此去是為國戍邊,聖上心裡有數。”
“聖上?”
林程延終於抬眼,眸光清亮,直直看向秦淵,唇角扯出一個極淡的弧度,裡麵卻沒有半分笑意,“秦將軍,這話你自己信麼?”
一句話,讓書房內輕鬆的氛圍蕩然無存。
秦淵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,他沉默片刻,將茶具推到一旁。
“來吧,我就知道你來找我,定有要事。”
他的神情變得鄭重,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?但說無妨。”
林程"延身體微微前傾,壓低了聲音,一字一句,清晰地敲在秦淵心上。
“我想請秦兄幫我查一件事。”
“說。”
“查當年,我出生之時的真相。”
秦淵愣住了。
真相?
一個庶子的出生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真相?
他瞬間想到了幾種可能,是生母的身份藏有隱情?還是出生時便卷入了府內的某些醃臢事?
對一個庶子來說,這些的確是能壓垮人的秘密。
“你的生母……”他試探性地開口。
“不。”
林程延直接打斷了他,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眸子裡,此刻仿佛燃著兩簇幽冷的鬼火,死死釘住秦淵。
“我懷疑,當年在王府,有人……把我跟林程乾,換了。林在虎,或許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。”
“轟!”
秦淵的腦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了。
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換了?
開什麼玩笑!
調換鎮北王府的世子?這比直接行刺皇帝還要荒唐!
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林程延被逼得失心瘋了,在說胡話。
可“瘋了”兩個字卡在喉嚨裡,怎麼也吐不出來。
因為,林在虎。
那個對兩個兒子態度截然相反,詭異到了極點的鎮北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