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程延勒轉馬頭,最後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,那裡有他的期盼,也有他想掙脫的枷鎖。
他不知道,秦淵為他布下的棋局,遠比眼前的十萬大軍更加凶險。
“出發!”
一聲令下,鐵流滾滾,向著北境的冰天雪地,奔湧而去。
……
消息像長了翅膀的烏鴉,飛進了天牢最陰暗的角落。
“什麼?又出征了?”
林程乾一把抓住牢門的鐵欄,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,臉上血色儘褪。
哐當!
送飯獄卒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,餿臭的飯菜灑了一地,被林程乾那副仿佛要吃人的模樣嚇得連連後退。
“滾!都給我滾!”
林程乾狀若瘋魔,嘶吼著。
獄卒屁滾尿流地跑了。
潮濕的牢房裡,隻剩下林程乾粗重的喘息聲。
完了。
全完了。
那個雜種,那個他從小就看不起的野種,第一次出征,就攪得天翻地覆,把他弄進了這個鬼地方。
要是再讓他立下軍功回來……
林程乾不敢想下去,那畫麵比眼前的黑暗更讓他絕望。
皇帝會怎麼看他?
滿朝文武會怎麼看他?
他這個曾經的鎮北王府嫡子,將徹底淪為一個笑話,一個墊腳石!
不,他不能坐以待斃!
他必須做點什麼!
可他能做什麼?
被困在這方寸之地,連外麵的太陽都看不到。
他像一頭困獸,在狹小的牢房裡來回踱步,焦慮啃噬著他的五臟六腑。
直到黃昏時分,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
“乾兒!”
是母親徐氏的聲音,帶著哭腔。
林程乾猛地撲到牢門前,透過昏暗的火光,看見了父親林在虎和母親徐氏那兩張寫滿憔悴的臉。
“爹!娘!”
他聲音嘶啞,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“你們聽說了嗎?林程延那個雜種又帶兵出征了!”
徐氏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,“我的兒,你受苦了……”
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!”
林程乾用力搖晃著鐵欄,發出刺耳的聲響,“爹!你必須想辦法阻止他!絕對不能讓他再立功了!否則等他回來,我們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!”
林在虎臉色鐵青,雙拳緊握。
他何嘗不知?
自打林程延從北境回來,整個京城的風向都變了。
他這個鎮北王,如今出門都要接受彆人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。
“為父明白。”
林在虎的聲音低沉沙啞,“斷他的糧草,釜底抽薪,這是最直接的辦法。”
“對!斷他糧草!”
林程乾眼中迸發出希望,“戶部尚書劉寰!爹,你去找他!以前我們兩家關係不是不錯嗎?”
林在虎點了點頭,眼神陰鷙。
“我親自去。”
......
戶部衙門。
林在虎遞上拜帖,在偏廳裡足足等了一個時辰,茶水都換了三遍,才見到慢悠悠踱步而來的戶部尚書劉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