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在虎氣得發笑,“我讓你結交權貴,你整日隻知道跟一群紈絝子弟鬥雞走狗!我讓你在軍中曆練,你嫌邊關苦寒!現在好了,那個孽種手握重兵,連太子都高看他一眼!你拿什麼跟他爭?拿你那些鬥敗的公雞嗎?”
林程乾嚇得渾身一哆嗦,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。
“父親,孩兒知錯了……孩兒真的知錯了……”
林在虎看著他這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,心頭的火氣化作一股深深的無力感。
他一腳踹翻旁邊的椅子,發泄完最後的怒火,才稍稍平複。
“滾!滾回你的院子去!彆在這礙我的眼!”
“是,是……孩兒這就滾。”
林程乾如蒙大赦,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書房。
回到自己的院落,關上房門那一刻,林程乾臉上的恐懼與懦弱瞬間褪去,仿佛戴上了一張假麵具,現在才被揭下。
他緩緩直起腰,走到銅鏡前,看著鏡中那張還帶著幾分驚慌的臉,嘴角卻勾起一抹極不相稱的陰冷笑容。
老東西。
就會發火,就會罵人。
這麼多年還是隻會用朝堂上那些彎彎繞繞的規矩,又慢又蠢!
彈劾?借刀殺人?
等你那套把戲走完,黃花菜都涼了!
林程延那個雜種,馬上就要重返北疆了。
一旦讓他回到軍中,那就是龍歸大海,再想動他,難如登天。
父親指望不上,隻能靠自己。
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對著空氣輕輕拍了拍手。
“啪。啪。”
兩道黑影,如同從牆壁的影子裡滲透出來,無聲無息地單膝跪在他身後。
“公子。”
聲音嘶啞,不帶一絲感情。
林程乾沒有回頭,隻是盯著鏡中的自己,或者說,是盯著鏡中自己身後那兩道模糊的影子。
“父親失敗了。”
他輕聲說,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,“太子保了林程延。”
兩名死士沒有任何反應,依舊靜靜跪著,等待命令。
“我那個好哥哥,不日就要啟程,返回北疆了。”
他頓了頓,嘴角的笑意愈發森寒,如同冬日裡最鋒利的冰棱。
“大軍開拔,路上總會有些不太平。比如……遇上幾股不開眼的馬匪,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吧?”
其中一名死士抬起頭:“公子,要活的,還是死的?”
林程乾笑了。
“我要他死無全屍。”
他慢慢轉過身,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兩把刀,聲音壓得極低。
“路上,做得乾淨點。彆留下任何跟王府有關的痕跡。我要讓所有人,都以為他林程延是死於一場該死的意外。”
城外的風帶著荒野的腥氣,吹動他們不起眼的粗布衣衫,卻吹不散兩人身上那股凝如實質的殺氣。
他們是林程乾派出來的殺手,此行隻為一個目標——在官道上,將林程延碎屍萬段。
而此時林程延的行帳內。
林程延的書房內,燭火搖曳,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在牆上。
他正有條不紊地整理著北疆的軍務圖卷,神情專注,仿佛即將遠行之人,在做最後的交接。
一名老仆端著茶盤,腳步輕緩地走了進來。
“將軍,夜深了,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。”
林程延頭也未抬,嗯了一聲,伸手去接茶杯,手肘卻“不經意”地碰到了桌案邊緣的一卷羊皮地圖。
“啪嗒。”
地圖滾落在地,恰好攤開在老仆的腳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