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林程延的大軍。
這一次出征,也是他戴罪的一次出征,如果這一次他還能帶回來卓越的軍功,那麼他就會成為這個大乾最炙手可熱的將軍。
到了那個時候,鎮北王這個隻會吃老本的人,根本不是他的對手。
這段時間,他托秦淵查的消息也有了結果。
二十年前的那一天,他竟然真的不是鎮北王府的兒子,當初鎮北王四處樹敵,為了安穩,這才讓下人去抱了自己跟林程乾換了身份。
可自己的生母,就連秦淵也沒有查到。
這就意味著,自己活了這麼多年了,連自己究竟應該姓什麼都在不知道。
可悲。
此時的鎮北王府,林程乾的府邸內。
一封密信送來。
“午時三刻,朱雀門出,陣仗煊赫,嗬嗬,這個林程延真是好大的陣仗啊!”
林程乾冷笑出聲。
此時他的心中是無比的嫉妒。
畢竟如果林程延的話,現在享受這一切風光的,應該是他才是。
隨後將紙條扔到旁邊的火炭中,冷聲說道:
“匹夫之勇,愚不可及。以為擺出這副姿態,就能嚇退宵小?還是說,他真以為父親的安排是讓他去北疆建功立業?”
林程乾端起茶盞,吹了吹浮沫。
他甚至懶得去想林程延的心思,因為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心神,是件很愚蠢的事。
“鬼蝠。”他淡淡地開口。
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波紋蕩開,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房的陰影裡,單膝跪地,全身都籠罩在黑色的勁裝之下,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。
“主子。”
“人手都到位了?”
“三十六名好手,已在鷹愁澗外圍集結,隻待目標進入。”鬼蝠的聲音沙啞,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。
“很好。”
林程乾的指節輕輕敲擊著桌麵,發出篤、篤的輕響,仿佛在為誰敲響喪鐘。“我那位‘好弟弟’,最擅長的就是衝鋒陷陣,想必給他準備一個絕佳的戰場,他會很喜歡。”
他頓了頓,語氣變得冰冷:“我要他死在那裡,不留任何痕跡。把他的頭顱帶回來,用最好的錦盒裝上,我要送給父親,當做他壽辰的賀禮。”
“遵命。”
黑影再次融入陰影,消失不見,仿佛從未出現過。
書房內,重歸寂靜。林程乾重新拿起毛筆,蘸飽了墨,在畫卷的留白處,題下兩個字。
“清淨。”
……
與此同時,京城西門。
與朱雀門的喧囂截然相反,這裡隻有尋常的百姓和往來的商隊,在城門官例行公事的盤查下緩緩進出。
一隊運送絲綢的馬車混在其中,毫不起眼。
趕車的夥計,護衛的趟子手,個個風塵仆仆,神情麻木,是常年奔波在外的老江湖模樣。
在其中一輛裝滿貨物的板車上,五個漢子圍坐在一起,啃著乾硬的烙餅。
林程延也在其中,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短打,臉上用草木灰抹得又黑又黃,隻有那雙眼睛,在低垂的帽簷下,依舊亮得驚人。
他沒有說話,隻是安靜地聽著周圍的聲音。
“頭兒,南邊鬨出的動靜不小,聽說半個京城的探子都跟過去了。”裴仲壓低聲音,湊到他耳邊,嘴裡還嚼著餅,含糊不清地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