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的動作輕得不可思議,腳踩在枯枝敗葉上,竟沒發出一點聲響。
風,是他們最好的掩護。
峽穀中的風聲呼嘯,蓋過了一切細微的動靜。
東側山坡,一名匪哨百無聊賴地靠在一塊岩石後,眼睛死死盯著空蕩蕩的穀道,嘴裡叼著一根草根,不時咒罵兩句這該死的鬼天氣。
他完全沒察覺到,一道黑影已經從他頭頂的岩縫中滑下,像一隻壁虎,悄無聲息地貼近。
匪哨忽然感覺脖頸一涼,似乎有片葉子落下。
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。
噗!
一聲極輕微利刃切開皮肉的聲音。
他的手僵在半空,眼睛瞪得滾圓,視野裡的世界急速翻轉,最後定格在一雙冰冷無情的眸子上。
鮮血從喉管噴湧而出,卻被一隻早有準備的大手死死捂住,隻發出沉悶的“咕咕”聲。
屍體被緩緩放下,沒有驚動任何人。
幾乎在同一時間,峽穀兩側,數個藏匿於暗處的弓箭手和哨兵,都在無知無覺中斷絕了生機。
有的人剛察覺到異樣,還沒來得及發出警示,一枝塗抹著墨綠色毒液的弩箭,便已精準地釘入他的眼眶。
劇毒瞬間麻痹了神經,連慘叫都發不出來。
死亡,在寂靜中高效蔓延。
林程延依舊伏在原地,單筒望遠鏡中的景象,清晰地映出下方匪幫的焦躁。
有人在挪動僵硬的身體,有人在低聲交談,他們的頭領,一個滿臉橫肉的獨眼龍,正煩躁地來回踱步。
他們是狼群,卻不知道獵人已經站在了狼穴之上。
時機已到。
林程延收起望遠鏡,抬起右手,在空中乾脆利落地向下一劈。
信號!
峽穀中,獨眼龍匪首鬼蝠,終於不耐煩了。
“他娘的!林公子是不是消息有誤?這都什麼時辰了,連個鬼影子都沒有!”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,“再等半柱香,要是那小子再不來,我們就撤!”
“老大,會不會是消息有誤?”旁邊一個瘦猴似的匪徒湊上來問。
“不可能!”
鬼蝠獨眼中凶光畢露,“林程乾那小子親口保證的,萬無一失!乾完這一票,我們就能去南邊瀟灑快活了!”
他話音剛落,一聲淒厲的慘叫,毫無征兆地從陣型側翼炸響。
那聲音,仿佛被扼住了喉嚨的公雞,尖銳而短促。
“怎麼回事?”
鬼蝠猛地回頭。
回答他的,是更多的慘叫,以及利刃入肉的悶響。
六道黑影如同從地獄衝出的修羅,毫無征兆地從他們自以為絕對安全的背後和側翼殺了出來!
這些匪徒的埋伏陣型,是完美的正麵防禦,背部和兩翼卻空門大開,脆弱得像一張紙。
“敵襲!在後麵!”
恐慌如同瘟疫,瞬間引爆。
匪徒們亂作一團,下意識地想要轉身迎敵,可狹窄的地形和混亂的人群,讓他們互相衝撞,陣型瞬間崩潰。
前一秒還自詡為獵人的豺狼,下一秒就成了被堵在籠子裡的羔羊,隻能在絕望中被屠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