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對。
“曲小姐也是。”
這句話像一個小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麵。
曲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。
是沒有想到她也會陶藝嗎?
是啊。
畢竟,在外界眼裡,她隻是錢昭野身邊那個刻板無趣的秘書而已。
“我大學主修陶瓷藝術設計。”她說著。
指尖有意無意摩挲著無名指上那道淡淡的戒痕。
五年了,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提起自己的專業,仿佛在承認那個被遺忘的身份。
曲荷鼻子泛酸,微微側頭移開眼。
也正如此錯過了莊彆宴琥珀色的眸底沒有半點驚訝,更多的是...心疼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
莊彆宴抽了兩張紙巾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上的水珠,再次抬眼,眸底平靜如水。
“如果五年前曲小姐大學畢業繼續在陶藝上深造,那或許我應該會在巴塞爾陶藝展上聽到你的名字,而不是在沃創論壇上。”
三個月前的沃創論壇,她代替臨時去新加坡談合作的錢昭野上台發言。
當時台下第一排正中央,莊彆宴就那樣安靜坐著。
沒人想到莊彆宴這樣的人物會出席論壇。
曲荷也不例外。
原本隻是一場再平常不過的發言,卻在和莊彆宴對視的那一刻,她手心也出了汗。
原來莊彆宴是在那個時候記住她的名字。
可眼下比起這個,曲荷滿腦子都是‘巴塞爾’三個字。
莊彆宴突然提起的那個字,像一根針,紮進了她早已麻木的神經。
那是她曾經做夢都想去的地方。
巴塞爾藝術展是每個陶藝人的夢想殿堂,自己的作品能在巴塞爾陶藝展上展出,無疑是最高級彆的榮耀。
大一新生開學那天,她滿心雀躍在新生心願牆上寫下‘巴塞爾見’。
曲荷記得那天陽光很好,她滿心滿眼都是夢想。
而不是像現在這樣...
每天穿梭在會議室和辦公區,連名字都被簡化成‘曲秘書’。
陽光照得她眼睛有些發酸,她扯出一抹勉強的笑,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,“莊總太高看我了。”
莊彆宴的目光掃了一圈荷月坊,又緩緩回到曲荷臉上。
“我很期待。”
四個字。
很輕,像歎息。
很重,像承諾。
曲荷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她指尖微微顫抖,抬頭看他。
莊彆宴已經重新帶上眼鏡,恢複了最初的矜貴疏離,而鏡片下的琥珀色雙眸裡,盛著她讀不懂的情緒。
夕陽斜下。
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,交織在一起。
餘暉在空氣中織了張金色的網,塵埃起舞,如夢似幻。
時間在這一刻靜止,曲荷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輪廓。
是十八歲的自己。
一個小時的陶瓷體驗很快結束。
小莊禧捧著曲荷送給她的陶瓷小兔子愛不釋手。
曲荷在便利貼上寫下日期和姓名,貼在小碗旁邊。
“等泥坯乾了就能上釉燒製,到時候可以自己來取也可以快遞。”
小莊禧眼裡滿是期待,歪著頭問,“那禧兒什麼時候能知道小碗燒好了呀?”
曲荷摸了摸她的頭頂。
餘光瞥到站在不遠處打電話的莊彆宴,男人側身對著她們,神色淡淡,沒有注意到她們的對話。
他手指鬆鬆握著手機,另一隻手勾著莊禧的粉色草莓熊書包。
“陶瓷燒製要經過兩次燒製,還要上釉,大概需要一個月。等燒好了店裡的姐姐會聯係....”
曲荷話說到一半,才想起店裡的工作機應該在司月那裡。
小莊禧眨巴著大眼睛,“那禧兒可以加曲老師你的微信嗎?等小碗燒好了,你給我發消息,我讓司機叔叔過來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