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東家不在,老錢能當半個家,二平跟小孫眼巴巴的看著老錢,被他手一揮先放了羊。
倒不是非要讓楊福平收尾,主要是一起混的日子長了,慢慢的也磨出來點兒慈悲心腸。
這倆小子,腳上還是帶補丁的布鞋,不早點兒回去,估計鞋能讓雪浸透,回家要是能烤烤也就罷了,怕就怕擠不出來這兩根兒柴火。。
楊福平也不挑這個理兒,看著倆人走出了視線,衝著老錢微微一笑:“錢大爺,趁著關門的工夫,咱再做筆生意唄?”
老錢看天看地看大門,腦子轉過來了:“你要買點兒糧食?嗨,說這麼玄乎,你要買啥買唄,打秤的時候讓我看一眼就行啦。”
楊福平湊近了:“我想買花生。”
老錢:“呃~~~,明天就有人來運,東家連出處都找好了。”
楊福平斜眼打量下老錢:“那剩下的呢?”
老錢倆手一攤:“哪兒還有剩下的!”
這老錢,不老實。
楊福平歎口氣:“我覺著,下個月月初,易大頭來收份子錢的時候,還是您老支應比較好。”
老錢歎口氣:“這批貨,運回來之前大頭都訂好了,剩下的也不便宜,你要多少?”
楊福平問:“剩多少!”
老錢眉頭一皺:“嘿,你小子,還想吃獨食!”
這話一出,誰能聽不明白老錢自個兒有打算。
楊福平想了想硬氣道:“最少一人一半兒!”
老錢遲疑的點點頭,估計是楊福平的威脅有了一點點用處。
於是從隔壁裁縫鋪子借了一會兒煤油燈,倆人在財務室各自付完了今天的最後一筆貨款。
然後楊福安跟他哥一起,扛了兩袋子花生往家走,至於老錢,東西根本沒時間往家裡拉,直接被他的親親好女婿給運往了茶館兒,看樣子是茶館兒掌櫃的開口讓留的東西。
雪越下越大,快到家的時候,路過了街口的二葷鋪子。
灶上還有火光,看樣子裡麵還有人,路過的時候,楊福安扭頭跟他哥說道:“我聞著有炸丸子、炒腰花,嗯···還有酸辣湯······”
楊福平趕緊叫停:“行行行知道了,等出了孝,哥領你去內明起吃涮羊肉去!彆流哈喇子了!”
想想也是可憐,常人日子都是越過越紅火。
自己跟福安還好,小時候過的不錯,就是碰上了小本子的那八年,也沒挨過餓,頂多是有時候吃的不太好。
隻是家裡的倆孩子,吃啥好東西都是沒見識的樣兒。
楊福平決定,得多淘換點兒東西給孩子嘗嘗。
不然等再大幾歲,聽到爺爺講古,說太爺爺當年去過六國飯店,爺爺去北海公園裡喝過紅酒、東交民巷吃過西餐,爸爸小時候也是吃過春華樓的鬆鼠魚跟正陽樓的螃蟹,一準兒會認為在編瞎話。
眼見著要進家門,楊福平問弟弟:“咱們胡同口賣糖油果子跟油條的是不是出攤兒了?”
一提起吃的,楊福安的智商就上升不少:“可不是嘛,剛開始開到隔壁胡同裡頭,守著裡麵的三叉路,還當是當年小本子在那會兒乾買賣呢,隨時準備逃跑。糧油跟糖都是軍管物資,就是從黑市上買到了去做買賣,也是會有被抓的風險)
這個月估計是瞅著不會反複了,大著膽子又擺到了胡同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