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前情,楊清河忍不住連連吸了好幾口煙,一個煙鍋一口氣抽到了底。
然後照著鞋底子磕了磕,把煙杆收了起來。
咽了口唾沫,暗自嘀咕了句:“還不如小本子那會兒呢,大家都是狗!”
楊遠宏沒聽清:“啥?”
楊清河閉嘴:“沒啥。不用等到初五,過年你遠信哥肯定回來,還得上墳呢。”
這倒也是,最少這三年,天上下刀子也得回老家,不然村裡人能搗爛楊遠信的脊梁骨。
宗族啊,有時候是靠山,有時候是枷鎖。
既然有求於人,楊清河突然也會辦事兒了。
交代兩個兒子:“老大,年前上門空著倆爪子就不說了。
既然人家真能給個新營生,等年後走的時候,準備點兒年貨給你哥帶回去!
老二,開年之後,趁著縣裡沒開門,你跟著一起過去。
讓你遠信哥給指點指點,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去處沒有。
多耗點兒時間,再找個活計。
常言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。
都是姓楊的,一個祖宗傳下來,既然三房能在城裡紮根兒,咱們家也不差哪兒去!
隻要你倆能找到個養家糊口的正經營生,咱們也搬到城裡去!”
老二楊遠遜平日裡縣城跟村裡兩頭跑,他是縣裡最大的酒樓的二灶。
這也是楊遠宏當初想開個二葷鋪子最大的底氣,可惜對比太慘烈,直接放棄了這個方向。
平心而論,楊遠遜手藝還算不錯。
可四九城的二葷鋪子那也不是一般人能乾起來的。
平民百姓買東西從來都是既要又要,要不物美價廉四個字是怎麼出來的。
所以二葷鋪子如果隻憑著便宜,早晚得倒閉。
四九城的二葷鋪幾乎隔不了幾條胡同就有一家兒,雖說店麵簡單,就是一個灶台,幾張桌子,但這口味是真不賴。甚至有不少“八大居”、“八大樓”、“八大春”的灶上,都是打二葷鋪乾出來的。
在二葷鋪耍過手藝,滑溜爆炒個個精通,到了八大樓,比剛入行的學徒強多了。
所以說二葷鋪的掌勺,那可是實打實的真本事!
這點兒事兒,楊遠宏也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兄弟。
乾慣了說一不二的大廚,楊遠遜這會兒才是最發愁的時候。
要是連個二葷鋪子的廚子都比不上,還不如留在縣城呢!
楊清河說的挺提氣,楊遠宏猶豫下:“爹,年後給人帶回去,還叫年貨嗎?”
楊清河強硬道:“不出正月都是年,怎麼不算呢!
行啦,彆多想了,大過年的,啥事兒都先放放!”
這話說的有道理,連要賬的都是大年三十不上門。
楊清河放下了即將失去的八十畝地。
可衛東家沒忘了過年前再漲一波價兒。
老錢每年冬天手上都會生凍瘡,據說是年輕的時候沒留意,一年生,年年犯。
這兩天兒風雪交加正是難受的時候,於是他口述,指揮著楊福平去改價兒!
小孫跟二平抄著手看。
倒也沒有像第一次一樣苦大仇深。
天要下雨娘要嫁人,衛東家要漲價,都是攔不住的事兒,倆人隻好老實看著,順便看看有什麼便宜可以占。
事實證明,牛馬永遠乾不過資本家。
統一漲價,米麵攀上了六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