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夫那眼神兒,楊福平一點兒沒放心上。
天都黑了還尋著能拉著這一單不還價兒的,自己是做善事兒呢。
瞅著左近無人,楊福平也攔了輛黃包車,讓人直接拉到白天茶攤兒的地方。
遠遠的放下之後,楊福平找個背人的地方,默默的等著。
還沒等住巡所裡有啥動靜。
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:“福平哥?”
楊福平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,嚇的差點兒蹦起來,猛的一回頭,就見一個蒙著臉的小孫。
為啥還能認出來,當然是除了蒙著臉,這貨連衣服都沒換。
當然也沒啥換洗的衣服,一般都是趁著晚上天兒好,衝衝身子就手洗一把,晾到繩上第二天繼續穿。
楊福平壓低聲音:“人嚇人,嚇死人!這大晚上的,不回家守著你娘的棺材,出來乾啥?”
問這話就有點兒明知故問了。
小孫鼓起來的勇氣,頓時一滯。
梗著脖子不想說話。
楊福平在黑暗中瞪眼:“不跟你說了家裡等著,非得出來,你家那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,你也放心!”
小孫甕聲甕氣的反駁:“院兒裡鄰居都幫忙看著呢,我就是來看看那畜生死了沒有!”
楊福平也沒辦法反駁,畢竟再不好,那也是親娘呢。
人一走,兒子閨女心裡就光剩下生前的那點兒好了。
憋不住也正常。
楊福平沒忍住還是挑刺:“你是光出來看看,那腰裡彆的啥?”
大夏天的,都穿的單薄,身上裝個硬實點兒的,一眼都能看出來。
小孫站在亮點兒的地方,楊福平一眼就看出來他腰間有個長方形的輪廓,保不齊就是他們家菜刀。
小孫摸摸褲腰,沒吭聲。
沒等楊福平繼續追問,就聽見從住巡所裡傳來了一陣響動。
楊福平抓住小孫的胳膊,往陰影處一拽:“安靜點兒,陪我看看這是哪一出。”
隻見出來的一行四五個人,沒一會兒功夫,從小孫舅舅在的胡同裡,拽出來了倆人?
倆人?這就有意思了。
小孫恨恨的跟楊福平說道:“第二個跟攤爛泥被拖走的那人,就是我娘那黑了心肝的弟弟,今兒晚上便宜他了!”
楊福平陰陽怪氣的感慨:“沒想到啊,你舅舅還有個朋友?”
小孫有點兒懵逼,啥朋友,吸大煙的朋友?
看到這裡,楊福平招呼著小孫打道回府。
全程沒看懂的小孫,乖乖跟了一段之後才開口:“我舅,不對,那畜生,就這麼進去了?還能出來不?”
楊福平反問道:“你掏錢給請回來?”
小孫搖的遮臉布都掉了半拉,乾脆,一把拽了下來:“我有那閒錢給家裡多買點兒糧食不好嗎?怎麼可能去給他花錢。”
楊福平倆手一攤:“那就是啊,他這回進去基本就沒可能出來了。
多的我也不跟你說,反正這回你那舅舅攤上的事兒大了。
不管他在裡麵供不供出來你娘的事兒,也落不了好。
小孫啊,你要是不信我的話,就留心看看。
這事兒不出月把,絕對有結果!”
小孫無奈的看了眼楊福平,自個兒難道還有得選嘛,人都進去了,可不是得等等。
走到分叉口的時候,倆人小聲的道彆。
楊福平鬆了口氣,好在自己獻讒言及時,不然小孫還真打算給他舅舅刀了。
這麼虎不拉幾的快意恩仇,但凡有個萬一小孫被抓住了。
小孫倆妹子跟一個奶奶,也就離家破不遠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