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時間就知道,這回小孫奶奶費了大勁兒了。
平日裡打探什麼事兒,三五天都算是時間長了。
時間越長,水越深。
二平在小孫開口前先問了句:“這事兒,我們能聽吧。”
小孫居然猶豫了。
楊福平拍板:“都打聽完了,再問有些遲了。說吧,即便是通敵賣國的大事兒,咱們聽完再去找公安嘛。”
小孫笑了:“嗨,那倒不至於。”
說著喝了口茶,歪頭想了下:“從哪兒說起呢。
就從他兒子說起吧。
小胡學的是東洋的那一套,老胡學的是老祖宗的那一套。
前麵以為那什麼道的腦子不正常給老胡弄進去幾天。
回家之後,爺倆一合計,覺著京城居,大不易。
準備換個地方呢。
可巧,咱們四九城有位資本家,想去香江發展業務。
家裡老太太信中醫,家裡少爺信西醫。
原來用的慣的大夫,不樂意跟著去。
輾轉的找到了老胡。
兩邊兒都有走的意願,一拍即合,乾脆離開這個傷心地了。”
楊福平詫異:“都有醫死人的傳聞了,還有人找他?”
小孫不讚同:“這事兒得兩麵兒看,那女的得的是治不好的病,就這老胡還給拖了幾年。
說明當個家庭醫生還是夠格的。”
楊福平默默點頭:“那小胡呢?”
小孫一拍大腿:“這不巧了嘛,買一送一,人家少爺小姐挺吃東洋那一套的。”
好嘛,這是瞌睡碰到枕頭了,正巧正巧的。
二平心細:“那個資本家是?”
小孫撓頭:“我奶奶不告訴我,怕我亂說。讓咱們就當個故事聽聽就完了。”
楊福平點讚:“不知道最好。
不過老胡這一去千裡,也不知道哪年才能回家。”
小孫說了句特彆有哲理的話:“家裡人在哪兒,家就在哪兒。
哦,我奶說的。”
楊福平笑眯眯:“吾心安處是故鄉,咱家奶奶活的明白啊!那老胡的鋪子轉給誰了?”
小孫搖頭:“不知道,估計轉的時候沒幾個人知道吧。”
老胡一家從四九城消失的無聲無息,仿佛秋天樹梢的落葉,風一卷就飄走了。
楊福平下班兒回家的時候,特意又看了眼開了幾十年的益元堂。
這回連牌匾都消失了,裡麵開始有人進進出出,不知道準備改成什麼買賣。
等到楊福平把薄褂兒換成了汗衫,益元堂的痕跡也消失的乾乾淨淨。
新掛的牌子是花兒市大街衛生所。
裡麵沒有熟悉的中藥櫃子,換成了各種小盒子跟瓶瓶罐罐。
夏日炎炎,周末不睡午覺偷摸溜出來的小鎖跟小柱兒探著頭往裡看,裡麵有穿著白衣服的阿姨,拿著鑷子把鋥亮的針頭往玻璃針筒上套,然後狠狠的紮進了小朋友的屁股上。
伴隨著衛生所裡嚎啕大哭的聲音,倆人嚇得一溜煙兒的跑回了家。
連湊一起玩兒的小夥伴兒都沒顧上叫。
回家反鎖上門,一頭鑽進了自覺最安全的地方,床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