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您也太誇張了吧?怎的還讓人發高熱了?”長公主執著扇走近床邊,往床上麵色蒼白的人兒瞧了一眼,搖頭道。
霍璩沒有回宮,麵沉如水,粗糲的手指摩挲著竇歲檀細嫩的手腕,沒有說話。
昨晚在馬車裡,他確實是有些惱了,因此頗沒有分寸,也算是得了趣。
可她就那麼昏了過去,和之前還不一樣,渾身滾燙,囈語不斷,霍璩是習武之人,稍稍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。
“是她不中用,”霍璩半晌才說,但眉眼間仍是不虞,“劉德那個老匹夫怎的還不來?!”
“陛下,陛下,下官來晚了,來晚了。”正說著,外麵就有兩個大力太監,架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瘦高老頭子,呼哧呼哧走了進來。
“彆跟朕說那些有的沒的,快給看看怎麼回事。”
劉德外袍都是亂七八糟裹著的,白色的中衣竇翻了出來,一看就是被從被窩裡扒拉出來的。
劉德躬身過去:“是是是,交給下官來辦。”
不然我這項上人頭可就搖搖欲墜咯.......
心裡雖然這麼想,手指卻穩穩搭在了竇歲檀的脈上,也不問是誰,皇上讓看就看,就是一具屍體在這裡,劉德也會毫不猶豫地看。
“這熱並非是外感風寒,倒是從內裡發出來的,氣怒傷肝,肝氣鬱結便生內熱,驚則氣亂,懼則氣下,一身氣血逆了常道,鬱在裡頭散不去,可不i就燒起來了?”
這不是什麼大病,甚至都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,劉德很快就下了診斷。
其實霍璩也能看出來一些,昨晚上摸她的脈,起初還好,後來就跳的又急又噪,他起先還以為是他過於莽撞了。
後來才發現不對,就是再好的興致,他也不是那等禽獸,看著人兒這樣不舒服,他也不舒服。
小小一個人,哪裡來的這樣的氣性。
“下官開個方子,方子倒是其次,如今最要緊的是先平了這口氣,莫再動怒,也彆總想著那些驚怕事,鬱火散了,熱自然就退了。”劉德絮絮叨叨,提筆開始擬方子。
霍璩仍舊不高興,還怕,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嗎?
“噢,還有一樁!”劉德寫著寫著忽然說。
霍璩眼神橫他一眼:“羊拉屎嗎?有什麼話趕緊說完!”
劉德就擦擦汗:“下官瞧著姑娘這身子,底子虧空的緊,脈細如絲,原是先天不足,後天又失於調養,腑臟氣血竇虛著,
可又添了一股陽氣托著,男子元陽本是至剛至純之物,恰能補姑娘體內的陰寒虛損,
以後切不可勞心費神,讓這股元陽穩穩紮根,往後身子便能越發紮實了。”
劉德忐忑地說完,知道自己要不是這一身還算看得過去的醫術,早就和之前那個院判一樣,去地下提前孝敬祖宗去了。
隻見霍璩一張俊臉麵無表情地盯過來,被旁邊的燭火襯得跟閻羅一樣。
吾命休矣,劉德啊劉德,你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?
劉德汗流浹背,不敢再說話。
就連長公主也停止了搖扇,嘴角拚命克製,美豔的臉看起來很是扭曲。
“嗬,”良久,可怕的沉默過後,霍璩終於從喉嚨裡溢出一聲笑,然後伸出手指指了指劉德,“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