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下午,池野的手機收到一段錄音。
“我找到了我媽窩藏手機的地點。”
季語字裡行間都是喜悅:“總裁哥你聽聽,這老師完全被我拿捏了。”
池野簽完助理送上來的文件,隔了好一會才敷衍道:“厲害。”
季語:“文件都沒接收就睜眼說瞎話,你是這個[大拇指][微笑]。”
青春期的問題兒童格外聒噪,池野在打電話叫他媽和親自恐懼震懾他之間躊躇了幾秒,還是分出了一點點耐心,點開了那份錄音文件。
一陣輕微的電流過去,隨之響起的女聲也是輕柔細語:“……though引導的從句可以倒裝,也可以……“
池野眸光微凝,這道聲音他記得。
溫軟的言語還在繼續,毫無疑問,錄音裡的女孩是一個充滿耐心的老師,對學生的問題知無不言,即便被問到無關學習的個人問題,也將答案悉數奉上。
隻不過,原本兩個人的對話,從頭到尾隻有她的聲音。
季語適時解惑:“我把我的聲音剪掉了,我怕你聽見了嘔吐,以後不給我打零花錢。”
池野:“……”
季語:“錄音你聽了,怎麼樣?我已經掌握了她全部的喜好,現在就開始假裝追求她,溫老師感動之餘肯定不會再為難我。”
池野說:“不要把你的麻煩轉移給彆人。”
季語又發來幾個哭泣的表情,不過下一秒他又想到了新方法:“回頭我找黑客把我媽的社交號盜了,然後以她的名義把溫老師解雇,這下就皆大歡喜了。”
池野對小孩的心思沒有興趣,而是在想另一件事。
溫迎,從她降臨那刻起,無論她本人是否在場,她的名字、亦或是聲音,都沒有緣由地圍繞在他耳旁。
是巧合嗎?
也許巧合存在,但一次次的偶然,總會形成必然。
池野不需要這種必然,這種迂回的攻略方式他不是沒見過,老套又乏味。
他不打算主動遏止這一切,而是等待偶然堆積。
如他所料,身邊關於“溫迎”的話題越來越多,但她本人卻躲在一連串的偶然背後,像一個不太熟練的獵手,靜候一招斃命的最佳時機。
元宵節很快到來,新春佳節的最後一道尾聲,在這座城市也尤為隆重。
池野給集團裡的大部分人放假,還很慷慨地送上紅包,來往密切的下屬在他麵前拍馬屁,說池總和老董事長一脈相傳,都是人民的好企業家。
池野對此不置可否,他沒有回老宅過節,和父親連電話也沒有。
遣走了司機和助理,也不想獨自開車,沿著逐漸擁擠的道路慢吞吞走回家。
身後響起很多腳步,這條路上有許多行人經過,可有一道腳步聲卻尤為奇怪,一會停頓一會前進,不偏不倚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。
像個鬼鬼祟祟,但又不怎麼高明的跟蹤者。
前麵亮起紅燈,池野停下來等待,看了一眼時間,隨後往身後望去。
這下跟蹤者無法藏匿了,不得不站了出來,拖遝著步伐從他身邊走過。
叫做溫迎的人低著頭躲避他的目光,腳步卻不停,直直地往斑馬線上走。
此刻還是紅燈,車輛疾馳而過,她卻像沒看見一樣,躍躍欲試地想橫穿馬路。
池野微微皺眉,但還是伸出手去,接受了她的“考驗”。
溫迎被他勾著衣領拽了回來,毫無預兆地撞進他懷裡。
池野往後退了一步,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,等著她主動開口說謝謝,然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說,換做是任何一個人,自己都不會見死不救。
但溫迎沒有發出聲音。
她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,就像難以呼吸似地捂住口鼻,換了條路跑遠了。
池野:“……”
不由自主地抬起衣袖聞了聞,明明隻有衣物洗滌劑的味道。
第二次偶遇,是在離公司不遠的咖啡廳。
那天正在下雨,池野收到季語發來的消息,抬眼就看見站在屋簷底下的溫迎。
季語的語音充斥作戰告捷的喜悅:“我用我媽的名義放了溫老師的鴿子,她居然一點都沒懷疑,連我給她發的錢都退回來,說自己沒上課不能收。”
“哇。”季語感慨,“她真好騙啊。”
池野沒有回複,助理去給他買咖啡,因此車輛停在雨幕中。
今天的咖啡好像格外難買,透過玻璃能夠看見裡麵排成長龍的隊伍,屋簷下避雨的人越來越多,溫迎被擠到角落了。
也許是因為穿得太少,她縮著肩膀,一副畏懼寒冷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