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年的三月份,我終於成為了一個無債一身輕的自由人。”沈逐說,“高岩的醫藥費我也還給了他們,我記得父親當時臉色很差,問我是不是想徹底與這個家族撇清關係。”
彼時的沈逐忙著回國辦巡演,經父親一提醒,他又想起自己還欠當初請來律師的谘詢費用,隨口說了句等演唱會開完,自己會把打官司的錢也還回去。
沈逐的父親勃然大怒,罵了他兩句,說自己處理這件事並非為了沈逐,而是為了沈氏,讓沈逐少往自己臉上貼金。
“我當然知道他不是為了我。”沈逐笑著說,“我出國以後,雖然沒有切確證據,他還是動用私人關係,把原本欺淩高岩的幾人送進了少管所,這一切並非對我的維護——否則這麼多年來,媒體不會連續不斷地舊事重提,我父親隻是覺得這些人觸怒了他的權威,因此需要付出代價。”
沈逐絮絮叨叨講了半天,從一開始的端正坐姿,變成了靠在溫迎的肩膀上,最後乾脆躺下,腦袋枕在溫迎的膝蓋上方。
溫迎紮頭發的橡皮圈被他輕輕扯下,套在自己的手腕上,沈逐勾起垂落下來的一縷長發,纏繞在自己的無名指根。
“像不像戒指?”
溫迎說:“很像。”垂眸看向他,用認真的語氣說:“明天給你買一枚真的,你想要多少克拉的鑽戒?”
沈逐獅子大開口地管她要了一枚鴿子蛋,說自己買的新房子還沒來得及裝修,溫迎送他的戒指放進去,沈逐就省下了一筆照明費用。
“你在哪裡買的房子?”溫迎順口問道。
“你家對麵。”沈逐坦然迎上她的目光,理直氣壯道,“掌握偶像的信息要素是作為一名合格粉絲的基本素養。”
溫迎:“……”合不合格她不知道,沈逐當私生實在有一手。
不過她突然有些疑惑,“你哪來這麼多的錢,還能買房子,當歌手這麼賺錢嗎?”
“不怎麼賺錢,勉強果腹,我隻是想著能離你近一點,為愛發電罷了。”
沈逐說道,“剛出國的那段時間找了些零碎的兼職,剛好碰上同學創建樂隊,就去隨便試了試,沒想過會發展成愛好,上大學時樂隊倒閉了,我又學會了炒股,順便做一些雜七雜八的投資,直到後來創立自己的公司。”
“沈遲曾經借給我一筆錢,一開始,我並不想要,但他說這筆錢是為他自己的歉疚買單,和沈氏集團沒有關係,隻當作個人名義的投資。”
溫迎默了默,沈遲曾經棒打鴛鴦,又監守自盜,溫迎似乎能猜到他的愧疚感從何而來。
沈逐說:“這些年我和父母沒有太多聯係,沈遲倒是經常對我噓寒問暖。”
有一回他們通話,沈逐在電話裡向沈遲請教生意上的問題,兩個人交談到一半,手機那端傳來父親的聲音,吹胡子瞪眼地批評沈遲身為企業的負責人,居然和背叛家族的不孝子保持聯係。
父親說:“他翅膀硬了,不需要家裡的幫襯,你又瞎操什麼心?聽說還混進了娛樂圈,跟戲子沾邊,簡直帶壞門風……”
父親的話沒說完,被沈遲一句“適可而止”打斷。
沈遲輕飄飄地說:“您應該慶幸,和您站在對立麵的人不是我。”
沈逐隔著屏幕聽著,手機那端傳來長久的沉默,腳步聲響起,父親離開,沈遲重新拿起手機,繼續剛剛被中斷的話題,若無其事地接著說下去。
那一刻,沈逐突然發覺自己似乎窺破了冰山的表麵,沈遲漠然的外殼底下,或許藏著比他更加叛逆的瘋勁。
溫迎覺得沈逐也沒遜色到哪裡去,畢竟從高中起他的戀愛腦就沒落下來過,偏偏成績又很好,成年以後身兼數職,當老板給自己投資,還能分出心神打探初戀的消息。
如此強大的工作量,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。
她看向沈逐,突然說:“聞導綜藝的投資商其實是你吧。”
“……”沈逐沉默了一下,“是我,我對你誤解很深,以為時隔四年你還是很喜歡沈遲,雖然高中時,我向你獻上了我的初吻,在那之後你又對我……更加熱情了一點,但我還是會忍不住懷疑,你把我當成了沈遲的替身。”
他說話時,恰巧溫迎正在摸狗一樣摸他的腦袋,沈逐就把那隻搭在自己腦門上的手拉下來,放到嘴巴裡咬了一口。
力度很輕,不怎麼痛,連個牙印都沒有。
所以不能算是泄憤,反倒像可憐巴巴的求安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