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牧棲望向遠處,各種數字連續不斷,從腦海中一一劃過,世界很大,即便他獨自站在這裡,也無法獲得短暫的喘息。
接下來所需的醫藥費是多少,他往更好的發展去方向計算,即便母親不需要做手術,他擁有的錢依舊很不充足。
汗水將後背洇濕,梁牧棲有些後悔穿黑色的衣服,t恤已經足夠吸熱,漆黑的頭發就更加慘不忍睹了。
不想變成濕淋淋的落水狗下樓,他照例拿起帽子,但還沒有戴上,手中一滑,帽子險些從天台上掉下去。
險些,的確是險些。千鈞一發之際,帽子被梁牧棲抓住,拯救回來。
還好沒有掉下去,梁牧棲並不希望自己即將為新帽子付出一筆錢,儘管金額很渺小。
他覺得自己應該慶幸,但出乎意料的,內心卻很平靜。
梁牧棲轉過身去,準備下樓,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後。
那身影有些躡手躡腳,悄無聲息不知挪動了多久。
此刻見到他轉身,女孩抬起的一隻手放下來,有點支支吾吾地說:“那個,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啊……”
梁牧棲戴上帽子,疑惑地蹙眉,女孩接著道:“不要想不開,生活很美好。”
蹙起的眉頭又鬆開,不記得眼前人的臉,但他聽出了她的聲音。
梁牧棲語氣淡然:“你誤會了,我沒有跳樓自殺的打算。”
天台的欄杆有些搖搖欲墜,但實際上隻是看著嚇人,內裡還有一道堅固的牆。
“……”對方沉默了一下,“彆的打算也不行啊。”
梁牧棲看了她一眼,她還維持著震驚的表情,睜大的雙眼讓他聯想到小學時跟隨同伴回家,在十字街口的那間攤鋪見到的金魚。
金魚被裝在玻璃魚缸,遊來遊去,橘紅色的尾巴不停搖曳,充滿了生命力。
小學時的梁牧棲想養一條金魚,但是梁芸不喜歡活著的魚類,於是他隻能隔三差五地去看。
直到老板不耐煩地說:“金魚被賣掉了。”
新的黑白相間的小魚,被放到小金魚待過的魚缸裡,梁牧棲失去同伴,也失去從來沒有得到過的金魚。
眼前,女孩的手機突然響起,手機那端的人似乎在催促她下樓。
女孩接起電話,看向他:“我馬上就過去……不過你們在隻能吃流食的病人麵前吃東西,汪梓銘不會恨你們嗎?”
梁牧棲產生一種直覺,如果他不離開,女孩也不會放心地走,於是他先一步,與她擦肩而過。
身後傳來她的聲音:“什麼?也給我點了嗎,好的我馬上到……汪梓銘?讓他也恨我吧!”
梁牧棲一階一階地下樓,他有些不太明白,這種樂於助人的人是見到任何一個人,就會產生“我要幫助他”的同理心,還是恰巧遇見他,恰巧看見他,恰巧想要這麼做。
恰巧。
這個問題在不久後的一個夜晚得到答案。
吉他撥片靜靜躺在口袋裡,而它原本的主人坐在草地上,一邊嗆咳,一邊像小動物一樣抖動身體,水珠濕淋淋,飛濺在梁牧棲臉上。
他沉默著,把毛巾遞給她,她說“啊,你是燒烤店的那個……”但完全沒有記得他剛才說出的那段,和她在天台上講過的、完全一樣的話。
她記得某一次偶然,但不記得每一次。
好吧,原來是這樣。
梁牧棲有些遺憾,也有些輕鬆地想,原來就是這個樣子的,那種源於某個人內心深處,最最最普通的善意。
在偶然的概率麵前,或許也可以被稱為,也必然成為“愛”。
溫迎聽完這些,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
過了很長時間,她才寫:“你能跟我說說還有哪些偶然嗎?”
梁牧棲把紙條接過去之前,溫迎又拿回來補充了一句:“肯定不是因為我沒發覺,而是因為……你太鬼鬼祟祟了!”
梁牧棲轉過來看她,溫迎的臉有點紅,很不好意思的樣子,似乎帶了點慚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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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我的錯,以後慢慢告訴你。”他寫:“時間還有很多。”
由於梁牧棲沒有在上課時吃東西的習慣,那顆糖果又回到了溫迎嘴巴裡。
下午最後一節課,班主任走進來,讓梁牧棲跟她去辦公室一趟。
梁牧棲的水性筆掉下來,他低頭看了一眼,溫迎推他胳膊:“去吧去吧,我來給你撿。”
梁牧棲順勢揉了下她的頭發。
溫迎的椅凳往後撤,彎著腰撿起筆,往同桌的桌洞裡瞟一眼,那裡麵不知何時變得乾乾淨淨。
各種情書不翼而飛,溫迎又離近了看,抽屜的邊緣貼著一張小紙條。
她把紙條揭下,陳格的狗爬字體露出來:[彆太感謝我。]
都不用仔細想,溫迎眼前自動飄出陳格嘚瑟的表情,這人像個紅娘,整天關心身邊人的感情。
在溫迎和陳格成為朋友之前,陳格是夏引和汪梓銘堅定的cp粉頭子,被倆人各嘲笑一頓後,又目睹夏引交往彆的男朋友,cp粉的心終於碎了。
現在,這股精神支柱又轉移到溫迎和梁牧棲身上。
溫迎拿起梁牧棲的手機,拍張照片發給陳格,誠心建議:“你也去體驗一下初戀的滋味吧!”
陳格依舊沒有回複。
晚飯的時候,溫迎不太想去食堂,梁牧棲去買了晚飯回來。
留在班裡的同學也不少,她放輕聲音問:“周老師喊你過去,說了些什麼?”
梁牧棲把拆下來的包裝放到一邊,聲音同樣很輕:“讓我不要為了個人情感影響學習。”
“?”溫迎夾菜的手一抖,夾了一團空氣到嘴裡,“啊?”
“嗯。”梁牧棲把糖醋排骨放到她麵前,“其實,周老師上次找我談話也是這麼說的。”
“高三很短暫的,一睜眼一閉眼,時間就過去了。”班主任如是道,“你和溫迎坐在一起,可以,老師相信你們是強強聯合,但是高三這段時間最好不要聯合,如果聯合的話……至少聯合到高考吧。”
這話是趁著辦公室沒人時說的,說罷還拿起保溫杯,喝了口並未擰開杯蓋的水:“老師知道你是不會受情緒影響的人,但是溫迎……不一定,她之前考那麼差,可能就是為了維護和陳格之間的友情,不想降維打擊,很重情義,所以兩個人都在倒數十名裡徘徊。”
梁牧棲回憶到這裡,抬起眼簾,語氣輕飄飄:“是這樣嗎?”
“當然不是……”溫迎有苦說不出,“我之前是這麼想的,就是——想營造一種氛圍感,那叫什麼來著,欲揚先抑,先苦後甜。”
梁牧棲靜靜看向她,溫迎把自己吃不完的米飯扒拉到他碗裡:“多吃點,米飯也是……”
“是有點甜的。”梁牧棲說,過了一會,輕聲道,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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