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還是買了那些彩色的毛線團。
手工並不難,沒花費多少時間,溫迎就將圍巾織好,難的是要怎樣送出去。
周聿洐沒有再提起過織圍巾事情,像是忘了,溫迎也不知道如何開口。
好幾次,她走在他身邊,圍巾裝在她的書包裡,書包帶掛在周聿洐的肩膀上,隻要拉開拉鏈,就能夠看到。
那枚小小的鎖扣,卻變成燙手山芋。
或許是溫迎的欲言又止太過明顯,周聿洐終於低眸詢問:“怎麼了?”
她下意識搖頭,眼神還鎖在拉鏈上,兩個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,快到宿舍門前,周聿洐將書包遞給她,忽然問:“有紙麼?”
“在包裡。”她脫口回答,反應過來不對時,周聿洐已經捏住那枚鎖扣,拉鏈緩緩打開。
圍巾安靜地躺在那裡,被周聿洐動作很輕地抽出。
“好像是我喜歡的顏色。”他語氣平靜地說,垂下眼睫,和她對視,“是送給我的嗎?”
溫迎的一隻手還拽在書包帶上,有些僵硬地點頭,接下來要說點什麼了,擅長作文的人早有準備,湧到嗓子眼的語句卻都是雜亂無章。
身後人來人往,各種訝異或是好奇的目光向他們投過來,溫迎傻站在原地,看著周聿洐拿出圍巾,給自己戴上。
他好像不怎麼會係,毛絨絨的一端順著肩膀垂落,跟隨動作,一晃一晃的。
“剛好,我也有東西給你。”周聿洐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編織玩偶,頭頂耳朵尖尖,看形狀像小貓,“有些潦草,不過是我自己做的。”
溫迎拿著交換的禮物回到宿舍,小貓的眼睛圓溜溜,像寶石一樣,盯著她看。
周聿洐臨走的時候,眼底也漫上笑意,說圍巾太鬆垮了,看著她踮腳幫他重新係好。
他根本沒有從她書包裡拿出紙巾,紙巾隻是借口。
而那句告白也沒有說出來,在告白之前,她想,她應該先坦白。
周六,周聿洐的一位好友過生日,請圈子裡的好友參加遊輪派對,溫迎也被包含在內。
冬天其實不適合在甲板上吹風,頂著滿頭亂發的一群人又縮回去,他們開香檳瘋玩,溫迎手裡是周聿洐遞過來的果汁,周聿洐也沒有喝酒。
那群人又跑去k歌,有人喊周聿洐一起,被祁勳笑著推開:“好大的膽子,知不知道少爺唱的生日快樂能把你送走?”
周聿洐腦袋上搭著那條圍巾,像是很困頓了,耷拉著眼皮,對五音不全的玩笑全無反應,隻在溫迎喝完飲料的時候隨手接過空杯,擱在吧台上。
鬨哄哄的人群離開,影音室裡隻剩下兩個人。
熒幕上播放的是一部災難片,溫迎假裝專注地看了半晌,在主角開著車逃亡時,問出一句:“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了,你會怎麼辦?”
靜默了幾秒鐘,周聿洐從圍巾底下鑽出來,抓抓淩亂的頭發:“該怎麼辦?”
溫迎也轉過臉,看向他:“是我在問你哦?”
光影在空氣裡浮動,周聿洐眉梢微抬,斜倚在沙發裡,忽而輕輕笑了聲:“我不知道該怎麼辦。”
他說:“我有點笨,你教教我。”
按照小說和影視劇的發展,他們應該先囤貨。
觀海網站屏蔽了0011發送的帖子,id被當成散布謠言的傻瓜,隻有周聿洐推著購物車,跟溫迎逛商場。
他從貨架上拿起各類花花綠綠的包裝,查看日期然後放進推車,結賬的動作自然,神情也沉靜自若,溫迎看不出他到底是真的相信了她說的話,還是把布置出租屋當作陪她過家家。
27年到來,陽曆新年,海邊升起絢爛煙火,無數人堵在港口,道路水泄不通。
世界沒有停止過旋轉,繁華的泡沫還在上漲,大大小小的考試連續不斷,唯有溫迎的分數停滯在某一個節點。
她坐在教學樓頂,看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,周聿洐推開生鏽的鐵門走過來,烤紅薯的熱氣將飄雪融化。
最忐忑的人用故作輕鬆的話語說出藏在心底的秘密,周聿洐在那句“全部都會原諒”之後,就沒有再開口說話,隻是安靜地聽著她講。
晚自修早就開始了,校園歸於寂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