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是因為,他篤定溫迎開口說出的話一定是道彆,除此之外,她不會再留下任何的隻言片語。
溫迎對上他的目光,時間緩緩流動,倒計時還剩下三十秒。
池野朝她略微點頭,轉過身。
“池野。”溫迎叫住了他。
背對著她的人沒有回頭,安靜佇立在那裡,溫迎接著問:“可不可以把自己的幸福看得更重要?”
池野沒有回答,溫迎看到他低下頭去,垂在身側的手不動聲色地撚著那枚戒圈。
“你曾經……”溫迎慢慢呼出一口氣,“你後來對我承諾過,你說你要和我一起,無病無災活到七十五歲,但七十五歲……怎麼能算是共度餘生呢?”
池野轉過身,仍舊是靜靜看向她,漆黑的眸中像是有細碎的光在閃爍。
溫迎看得並不真切,又或許,遮擋視線的微光其實是她眼底溢出來的。
“而且你後來並沒有做到,你很大度地提前讓我走了。”溫迎說。
還剩十秒。
陽光和燈光一同灑下,麵前的人似乎略微掀動了一下嘴角,他停止撚動那枚戒指,而是將手緩緩合攏。
“不會耽誤什麼嗎?”池野問,聲音很輕很輕,像是一句夢話那樣消逝在空氣裡。
“什麼都不會耽誤。”溫迎說著,仰起臉衝他笑了笑,“而且……我可能還會因此,獲得更多的勇氣。”
–––
溫迎已經很久沒有一覺睡到中午。
她醒過來,最先感受到的是搭在自己腰間的一隻手臂,偏過頭去,池野自己有枕頭不枕,偏偏和她擠在一起,埋在她頸間睡得很沉。
溫迎小心抬起一隻手,在他臉頰上輕輕戳了戳,池野並沒有要醒來的跡象,身體放鬆地側躺著,呼吸平穩,灑在她頸側。
她其實有點想翻身,維持一個姿勢睡眠太久,身體的一邊微微發麻,但又不太想吵醒身邊的人。
前幾天池野到彆國去出差,原本定下的行程是五天,但他出遠門的第三天,溫迎輸掉了一場官司——也不能說是輸掉,法律是板上釘釘,她早就知曉理想與現實的差距。
但她很久沒有這樣受挫了,於是找虞清她們抒發了幾句,隨後便被後者拉到家裡聚了頓餐,飯桌上,室友們大吐苦水,幾乎把工作這幾年來的所受的苦都傾倒了一遍。
溫迎吃完那頓飯,麵色更是萎靡,加上被誘騙著喝了兩口甜酒,暈暈乎乎給池野打起電話,仗著電話線距離遠,講起話來毫無顧忌,也不強裝堅強了,開著視頻任由眼淚揮灑。
池野坐在鏡頭對麵,從原本的一遍遍耐心安慰,到略有些失措地壓低嗓音,告訴她“稍等一下,我和助理……”
剩下的話溫迎沒有聽清,腦海裡全是“他不聽我說話了,他要去和彆人講話”,很是傷感並自以為體貼地說了句“那就這樣吧,不打擾你了哥哥”,便掛斷電話。
而後她躺在虞清家裡的沙發上繼續獨自傷感,不知不覺睡了過去,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自己耳邊柔聲說話,她被熟悉的氣息籠罩,池野把她抱起來,帶回了家。
回到家洗完澡,溫迎差不多就清醒了,隻不過她不太願意麵對自己醉酒後的胡言亂語,加上心情鬱悶,一直在裝睡。
池野在家裡待了一晚上,放下手邊的工作,後來還有些事情需要到公司去處理,於是天亮的時候又出了趟門。
想到這裡,溫迎心上不由得湧起一股慚愧。身在大洋彼岸的池野被一個默默流淚的電話叫回來,尚能百忙之中平衡好事業和家庭,她又有什麼理由被打倒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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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邊的人眼睫微微動了動,似乎是要醒來,溫迎計算了一下這幾天他缺覺的時間,貼在他耳邊用氣音說:“繼續睡,這是命令。”
池野閉著眼睛,輕輕笑了一聲,攬住她身體的手臂收緊。
溫迎也將胳膊探到他背後,拍了拍他的脊背,似乎是很舒適的力道,身邊的人又重新平緩了呼吸。
溫迎抱住他,朦朦朧朧中也睡了過去。
再醒來時,池野正有一搭沒一搭撥弄她的頭發,注意到溫迎的眼神,低頭在她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。
“我這個月休假。”池野說,“有想去的地方嗎?我們可以外出旅遊。”
溫迎看著他,有點新奇,要知道這些年池野若非推不掉的出差,否則絕不出遠門,最長的私人行程也不過是去溫迎父母家裡。
他看上去比溫迎還要戀家,“外出旅遊”這四個字居然能從他口中說出來,堪比奇跡。
溫迎其實有點想在家裡躺著,她心情不美妙的時候總覺得窩在家裡最安心,但此刻她又有些不太想打消池野的積極性,於是點了點頭,同意了:“可以啊。”
池野還沒說話,她又緊接著補充一句:“彆太遠可以嗎?”
池野笑出聲來,在溫迎警告的目光下,將她摟入懷中,說“都聽你的”。
不過最終,他們的目的地還是定在稍遠一些的地方。
他們所定居的城市本就熱鬨,周邊地帶更是如此,溫迎思來想去,在地圖上標下一處海島。
他們在工作日出行,避開假期洶湧的人群,島上有山和寺廟,大多數人流往朝聖拜佛的地方走,溫迎暫時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,和池野牽著手,走在金色的沙灘上。
太陽也是金黃色,明晃晃的照著眼睛,不遠處有幾輛賣紀念品的小車,溫迎想買兩副墨鏡,但又有些猶豫不決。
池野正在打電話,捏了捏她的手,問“怎麼了”,溫迎搖搖頭,也捏捏他的指尖,示意他繼續講電話,隨後一鼓作氣,朝小車走過去。
從出發到返回隻花掉兩分鐘,溫迎順利買回墨鏡,池野俯下身,任由她給自己戴上,忽而從背後拿出一束花。
“勇敢的獎勵。”他這麼說。
溫迎呆了呆,有點窘迫又有點開心,揉了揉鼻尖,抱著那束花左右張望。
池野仿佛猜到她要說什麼,重新牽起她的手,兩枚戒指挨在一起。
他對她解釋:“剛剛有個賣花的小朋友路過,順便從他手裡買了這束花,不過,它好像被陽光曬得有些沒精打采。”
“還是很好看。”溫迎說著,低頭嗅了嗅,補充道,“也很香。”
池野無聲地微笑,揉了揉她的頭發,溫迎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,海浪在身側拍打,她忽然又停頓住。
“池野,其實你是世界上最擅長養花的人。”
池野低頭,唇邊帶著淺淺笑意,注視著她。
“我那時候……口不擇言說出那句話,是不是有傷害到你?”溫迎抿了抿唇,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,“你介意嗎?”
“記不清了。”池野說。
就像記不清少年時坐在長桌那端的感受,時間過去,池野似乎也不再能回憶起,他是如何坦然地告訴自己,沒有愛也能活著,這便是永不改變的事實。
“不過,既然那句話沒有像一顆刺紮在心臟上,說明它早就已經不再重要。”
溫迎拿著那束花,用力抱住他的腰身,池野也擁住她,在她側臉蹭了蹭,印下一個吻,說出他早就說過一遍的話:“你在我身邊,過去的池野就不會不幸福。”
過去如此,現在如此。
未來亦是如此。
他篤信無疑。
上卷?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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