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門口人流如織。
徐鶴白下車,從單肩包裡找到數據線,連通手機。
一輛貼滿裝飾的汽車停在路邊,水晶在陽光下不停地閃爍光芒。
他抬腿走了幾步,身後突然傳來巨大的撞擊聲,像是有人用力摔砸車門。
隨之響起的是女人尖銳的喊叫:“閔霏雨!不準過去!”
被叫到名字的少女沒有應,拽住掉下肩膀的精致小包,皮鞋啪嗒作響。
四周人來人往,閔霏雨快步走過去,伸手攔在徐鶴白麵前。
“徐鶴白,是嗎?”閔霏雨昂著頭開口,“你停一下,我有話對你說。”
徐鶴白繞開她,按亮手機,繼續回複沒回複完的消息。
“喂,你有沒有禮貌?”閔霏雨又擋過去,不依不饒,“彆人跟你說話你是沒聽到嗎?”
話音落下,周圍的人立馬投來目光,徐鶴白卻像沒看見一樣,注意力全在手機上。
閔霏雨被當作空氣無視,不想在眾人麵前丟麵子,壓下火氣跟在他身側。
“之前我媽去找你買設計稿,完全是她自己的主張,我從沒說過我需要彆人的靈感。”閔霏雨邊走邊語速飛快地說,不慎撞到一名女生的肩膀。
女生手中的書本嘩啦啦灑落一地,伴隨著一聲抱怨,閔霏雨再次開口:“但你既然答應了,又給我一張白紙是什麼意思?”
徐鶴白終於停下了腳步,他彎下腰,撿起掉在自己鞋邊的一本書,遞給那名女生。
“謝謝……”女生連忙道謝,抱緊書本,瞥一眼閔霏雨,語氣不滿,“碰到人連一句對不起都不知道說,你有教養嗎?”
說罷便重重撞了下她的肩膀,朝校門口跑去。
閔霏雨被撞得一個趔趄,抬起頭時,徐鶴白終於有了反應。
從保衛室探出一個腦袋,梳著整齊的發型,著裝看起來像老師,衝徐鶴白大力招手。
徐鶴白也抬起一隻手臂,敷衍地動了一下。
他低垂眼簾,視線從閔霏雨臉上淡淡掃過。
明明還沒開口說話,閔霏雨卻覺得他好像把自己看穿了似的。
她輕咳一聲,捋了捋頭發恢複鎮定:“我可沒有一直在等你的設計稿,我後來用自己的作品參加了比賽。”
徐鶴白麵無表情,隻是一隻手還心不在焉地轉動著手機。
閔霏雨把這種動作判斷為焦慮不安的反應,重新昂起頭:“但你不覺得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很沒誠意嗎?我媽本來對你就沒什麼好感,完全是因為我在替你說話,讓她可憐你,她才去求爸爸接你回閔家。”
“是嗎。”徐鶴白輕聲開口。
不知道是不是閔霏雨的錯覺,她竟然看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。
隻是一瞬,又消散了。
閔霏雨回過神,清了清嗓子:“是又怎麼樣,反正你現在沒機會了。”
“那還真是恭喜。”徐鶴白接著平靜地說。
他眼神也很平靜,徐鶴白瞳色極深,不笑的時候,漆黑的眸子吸附了所有的光澤,像是一個無機質的假人。
閔霏雨突然想起小時候媽媽講過的話,徐鶴白的眼睛很瘮人,和貓一樣。
她莫名往後縮了一下,手機止不住地震,是媽媽在給她打電話。
她回頭看了一眼那輛車子,透過車窗,後排坐了另一位少年,穿著白襯衫。
閔霏雨轉回視線,徐鶴白已經離開了,看背影還低著頭,擺弄那部手機。
她心裡的火氣還沒消散下去,追上去繼續說:“你這麼得意忘形,是因為被包養,所以覺得自己有人要了麼?不過我勸你彆太自以為是,畢竟誰也不知道溫總喜歡的是你這個人,還是你這種類型……”
麵前的人忽然停頓住。
閔霏雨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,卻見到少年背對自己,將手機放到耳側。
緊接著,他轉過身,那部手機仍被緊緊攥著,音量鍵被誤按,發出機械音。
“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……”
“徐鶴白,你給我回來!”麥老師衝出保衛室,朝著少年狂奔的背影喊了兩聲,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“你還報不報誌願了?!”麥老師杯子裡的水搖晃,連枸杞都灑出些許,眼睜睜看著徐鶴白鑽進一輛車。
車輛啟動,他感覺腦子嗡嗡地,被烈日曬得近乎生煙。
“今天打扮得這麼帥氣啊,老麥。”一輛摩托漂移到身側,佰萬笑得露出八顆牙齒,遞過超市購物袋,“吃西瓜嗎?”
麥老師接過購物袋,另一隻手還端著水杯,佰萬脫口而出:“那啥,其實我就是跟你客套客套。”
下一秒,麥老師卻坐上他的車後座:“快快快,帶我追上前麵那輛車!”
“我新買的車,還沒載過心愛的女孩呢。”佰萬不情不願地想要婉拒。
“少廢話!”
“那你倒是戴上頭盔啊……”
美樂蒂頭盔塞進了一個嚴肅的腦殼,佰萬委委屈屈,擰動油門。
摩托車風馳電掣,前麵那輛車也車速極快,好在他技藝高超,一直緊緊跟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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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過多久,那輛汽車就在一道路口止步不前了,周圍拉起了警戒線,天空在冒黑煙。
佰萬咕噥:“怎麼回事?”
他拿起手機搜索瀏覽器,新聞卻空空蕩蕩,再一看,從汽車走下來的那道身影分外熟悉。
“老麥,你怎麼又在追徐鶴白?”佰萬語氣驚訝,“他不是改邪歸正了嗎?”
麥老師麵色凝重,望向不遠處。
徐鶴白從小叛逆,他是知道的,但這幾年他明顯有在努力變好,每一節課都沒有落下過,這回明顯是碰上了什麼事情。
警戒線旁站著一名警察,和徐鶴白說了幾句什麼,死死拽住他的胳膊。
沒過兩分鐘,一群醫護人員推著擔架床,從濃煙中跑出來。
徐鶴白跟他們一起上了救護車。
麥老師又坐了回摩托後座,佰萬深深歎息,握住把手。
他其實有些不明白,徐鶴白初中時頻繁請假,在十班待著的日子,滿打滿算也就幾十天,麥老師都已經教了兩屆學生,哪來的這麼多耐心分給他?
還總是叮囑他經常找徐鶴白聊天,說是怕他自我封閉太久,不會開口說話了。
當然,也不是沒有好處。
佰萬拐過一個彎,又想,在年級第一麵前混個臉熟,至少有作業可以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