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等你。”她下意識地回答道,聽見那端的動靜,繼續道,“沒事的,那個人肯定是在你出門之後把盒子放在門口的,他現在不在這裡,我上下樓兩趟都沒看到什麼可疑人物。”
陸之樾在那端聲音很低地說“好”,溫迎用安撫的語氣:“而且我會跆拳道呢,就算有人把家裡的兩道門都破開了,我也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,所以完全不用擔心。”
“嗯。”陸之樾的聲音似乎平靜了些,隔了兩三秒鐘,他說,“對不起。”
掛斷電話後,溫迎坐在椅子上,有點糾結要不要報警。
少女漫畫畫手誤入驚悚懸疑番,她現在幾乎能夠將門口的禮物盒與“跟蹤”掛鉤了,那支過於鮮豔的玫瑰估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
隻是,和她說對不起的人卻是陸之樾,溫迎心裡麵突然有點不是滋味。
手機忽然震了震,她低頭,發現是丁一然戳了她的小窗:“按照咱倆之間的關係,是不是可以講點實話,坦誠相待?”
溫迎打字回複:“私下聯係後宮妃子是僭越,讓皇上發現會被砍頭的。”又補充:“在我心裡人人平等,沒有最好與更好之分。”
“砍吧砍吧,脖子洗乾淨了放到案板上了。”丁一然具有大無畏的精神,不需要問到底就直接打破了砂鍋,“我就知道你在長裕見到陸之木了,他怎麼樣啊?”
“不太好說。”溫迎含糊其辭地表示。
“過得不太好,並且不想說話?”丁一然語文理解能力滿分,“怪不得給他發消息都不回我,剛才明明看到他上線了。”
溫迎說:“我有他的qq密碼,也可能是我在登錄。”
丁一然發來好幾個敲打的表情:“你登錄他賬號的第一件事就是隱身,要麼就開自動回複免打擾,光明正大弄個在線狀態還不理人的隻能是陸之木。”
好吧,丁一然成長了,這種小把戲已經騙不到他了。
“對了,給你看一樣東西。”丁一然又發過來一條消息,附帶一條視頻。
看起來像是對準電腦拍攝的,鏡頭有點抖,並且模糊,“年少成名,天才少年鋼琴家的訪談花絮”幾個字映入眼簾。
“宋子怡申請了微博,讓我關注她的賬號,我就順便搜了一下陸之木的名字,沒想到他居然還接受過采訪。”丁一然說。
溫迎已經關注了宋子怡,不過她沒有搜索過陸之樾的名字,她隻是知道陸之樾挺有名氣,也僅限於知道而已。
她沒有去了解這份名氣的打算,或許是因為一直以來他展現在她麵前的樣子都是一個普通人。淋雨了會生病,碰上不熟練的題型會反複練習,生僻單詞會寫滿便利貼貼在台燈上,懶得做飯時會在家裡囤速食品……
她看向屏幕,視頻中的場景像在某個會場,鏡頭先對準了一名大提琴手,那名記者提問了幾個問題,緊接著又走向陸之樾。
他低垂著眼簾,手按在琴鍵上,似乎在走神,被身旁的人提醒才抬起頭。
記者先是誇獎了這次的演出,說他表現得比上一次還要出彩,隨後笑容滿麵地問:“未來有彆的打算嗎?”
陸之樾語氣溫和地說“沒有”,麵色平靜:“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?”
記者笑著說:“因為在采訪開始之前,我們雜誌先進行了預熱,在上一期開啟了提問信箱,剛剛這個問題就是從樂迷們的投稿中抽取的,大家都說,如果這張臉如果不呈現在大熒幕上,或許有點遺憾。”
鏡頭在此時遞進,掠過了各種樂器,將陸之樾的麵孔放大,幾乎能數清他的睫毛。
“原來是這樣,不過術業有專攻,演藝方麵的工作我不太了解,還是交給更熱衷於表演的前輩們來做。”陸之樾淡淡瞥向鏡頭,不疾不徐地回答,“我對未來已經有了詳儘的規劃,不會因為彆人的想法中斷。”
“哈哈好吧,看上去很堅定呀,那攝像幫忙多拍一拍,替陸之樾的樂迷們留住這珍貴的一幕吧。”記者開玩笑道,“接下來我們繼續采訪其他問題,嗯……最喜歡的顏色是什麼?”
“藍色。”
“和大家猜測的一模一樣呢,最喜歡的動物呢?”
“……”
“咚咚咚”,敲門聲突然響起。
溫迎原本看得專注,手一滑將視頻按成了保存,來不及惋惜消耗掉的流量,她朝門邊看去,對方又敲了敲門:“我是陸之樾的朋友,他讓我過來看一下你。”
這種情形下他說的話幾乎和“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”無異,但外麵那名男生又叫出了她的名字,報出她所在的學校名稱,和她的qq網名:“沒事的話那你吱一聲。”
溫迎隔著門板說“哦”。
男生不再敲門,外麵傳來細微的動靜,像是掀起了什麼,他罵了句臟話,隨後掏出了鑰匙,對麵的房門被打開了。
溫迎猶豫了幾秒鐘,打開裡麵的鐵門,又將外麵那扇門拉開一道縫隙。
男生正拿著手機給盒子拍照,兩個人從那道縫隙中對視,不約而同地愣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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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麼是你?”男生擰眉。
“你怎麼在這裡?”溫迎也有些詫異,眼前的男生正是她在燒烤攤旁邊碰到的神經病。
“我就住這兒,我不在這能在哪?”男生給自己戴上手套。
他居然是陸之樾的朋友?她瞥一眼對麵的房門,還住得那麼近,隨即又將目光偏移,看向那隻禮物盒。
男生皺著眉擋在她麵前,可他晚了一步,溫迎已經看見了盒子裡裝的東西,一隻小動物的屍體,血淋淋的。
是一隻兔子。
“……喂。”男生蹲下身,把玫瑰一並丟進去,合上蓋子,“把你的眼珠子收回去,小心晚上做噩夢。”
溫迎回過神,想說自己沒那麼膽小,又覺得何必和一個陌生人解釋過多,她看著他的動作:“你要把這個盒子處理掉嗎?”
“那不然?”
“你準備把它放到哪裡?”
“垃圾桶。”男生用紙箱包在盒子外麵,站起來。
溫迎拿了鑰匙,從門內擠出去:“交給我處理吧,我把它埋起來,你家裡有挖坑用的工具嗎?”
男生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鐘:“你怎麼跟陸之樾一樣麻煩。”
沒等溫迎開口,他又自顧自地回答:“哦,他是你哥,你跟他相像是應該的。”
溫迎愣了愣,男生已經把那個盒子塞進她手裡,轉身去拿工具,她條件反射地接住,防止它掉到樓梯底下。
她看向盒子,此刻這隻盒子在她手中,比午飯推門時感受到的還要沉重。
下樓梯到第三層,底下響起了腳步聲,拿著工具的男生悶頭往下走,溫迎往轉角處看去,那裡出現了陸之樾的身影。
男生對著他解釋了幾句剛才發生的事情,遞給他鐵鍬道:“你妹要給兔子下葬,你倆一起吧,我洗個手回去看攤子了。”
男生折身往上走,路過溫迎時順便把手套摘給了她,放在盒子上麵,隨後,那隻盒子又被陸之樾接過。
“走吧。”他語氣分辨不出情緒。
溫迎跟著他下樓,在一處僻靜的地點停下,陸之樾掀開了盒蓋,伸手碰了碰那隻僵硬的兔子,沾滿紅色的毛發被撥開,露出了慘白的表皮。
她想起自己上下樓幾趟,也沒有聞到血腥的氣味,猜測它或許是死亡後被人染紅的,那隻玫瑰也是,看起來很像紅墨水。
“要不要報警?”溫迎問。
“我報過了。”陸之樾平靜地說,從盒子最底部抽出一張卡片,依舊是紅墨水寫成的字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