係統消失了整整一個星期。
到了周一,它剛飛到溫迎頭頂,一股詭異的氣息便極度囂張地闖入她的鼻腔。
【你這幾天到底去品味了什麼?】她腦內甚至空白了一瞬,震驚無比。
正值上午放學,奔赴食堂的同學們也不由自主地停下步伐,激烈探討這種氣味的來源,究竟是學校的化糞池爆炸,還是某位同學悄無聲息地把網購的獵奇食物開了封。
係統一副從外麵鬼混回來的心虛模樣,左顧而右言它:【有一件事要告訴你,我準備去瑞典旅遊了,這段時間我已經把祖國的大好河山看了個遍,接下來打算去感受異國風情,希望你不要太掛念我。】
係統說完就消失不見,那股激烈的味道也隨之卷走,所有人的呼吸瞬間通暢。
但到了午休,那股氣息又殺了回來,比起上午,它似乎少了點前調,發酵的韻味也有所缺失,卻在空氣中彌久不散,使得每一位昏昏欲睡的同學為之一振。
溫迎不在被洗禮的行列中,上午放學的時候她就被陸之樾接走了,和他一起吃了午飯,又睡了一覺。
她是在工作室裡睡的覺,工作室的二樓被單獨劃分了一個區域,作為休息間。
陸之樾自己是沒有午睡習慣的,在聊天時頻繁發送“好困”的人是溫迎,所以這間休息間完全按照她的喜好來置辦,四條腿都挺矮的床目前也隻歸她一人所使用。
一樓還沒有完全布置好,麵前的二樓卻幾乎像個小家一樣了,床邊鋪了地毯,掛了捕夢網和風鈴,枕頭被子散發著洗滌劑的清香。
溫迎在熟悉的氣息中迷迷糊糊地睡著,又在人體鬨鐘的晃動下睜開眼睛。
“我剛才好像聽到了琴聲。”她靠在陸之樾身上醒盹,打了個哈欠,“是你彈的嗎?”
陸之樾回想了一下:“應該是上樓的時候撞到琴鍵了。”
她呆呆地“哦”了一聲,眼神都朦朦朧朧的。
他垂眼看她,撥弄她耳側的發絲,停頓幾秒,問:“你想聽嗎?”
溫迎誠實地點頭,晃悠悠地起身,和他下樓。
陸之樾的手鬆鬆搭在她的肩膀,溫迎順著那股力度,坐到了琴凳上。
她一坐下來就想往後仰,其實她還沒完全醒過來,但身後的人很溫暖,令人覺得安全,她下意識地陷進去。
陸之樾微微俯身,一隻手攬住她,另一隻手從她身後越過,搭在琴鍵上方,像是從背後擁抱那樣。
溫迎聽見他問自己還困不困,她將誠實發揚光大,慢慢騰騰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於是下一秒鐘,耳邊響起了一中的上課鈴聲。
她立馬扭過腦袋,那雙眼睛睜得很圓,陸之樾唇邊浮現淡淡的弧度:“看來現在不困了。”
話是這麼說了,他按在琴鍵上的動作卻沒有停。
上課鈴就這樣響了三遍,溫迎打了最後了一個哈欠,徹底醒過來。
“確實很提神醒腦。”她抬頭看他,誇獎的語氣,“你居然學會開玩笑了。”
“嗯。”陸之樾順著她的話點頭,像是猜到她下半句要說什麼,繼續道,“因為有的人正在等我,我也需要與時俱進地進步一下,才不會讓那個人等太久,對不對?”
溫迎忍不住笑出聲,說“對”,又轉過去抱住他的腰,認真地補充:“我等你多久都沒關係,我很願意的。”
“好。”陸之樾揉了揉她的發頂。
他送她去上學,溫迎在校門口停頓了片刻,拉著他聽預備鈴,指名下次起床後要聽他彈這種鈴聲。
陸之樾答應下來,把書包掛在她肩上,看著她進門。
溫迎是最後一個走進教室的,爬樓梯的時候,校長剛好從樓上下來。
她朝溫迎瞥一眼,表情嚴肅:“我發現你最近經常卡點。”
溫迎乖乖地道歉:“對不起老師,我中午太困,不小心在家睡過頭了。”
“晚上少熬夜,多睡一會,白天才能有精神,學生代表應該以身作則,你現在覺得睡過頭沒什麼,等到了高考,英語聽力是不會等你的。”
溫迎態度良好地保證自己不會再犯,跑進教室,放下書包,打開聽力練習冊,試音剛好開始。
練完聽力,廣播靜了半分鐘,突然傳來調節麥克風的聲音,隨後便是一句“同學們下午好”。
是校長在說話:“關於前段時間學生代表集中反饋的學生意見,經由本校領導充分考察,慎重研究……”
教室裡鬨哄哄的,到處都是熱切的討論聲,幾乎聽不到校長的講話了。
坐在後排的同學突然用力咳嗽,班主任的半隻鞋子出現在門口,所有人立馬安靜下來,坐在座位上屏息凝神地聽著。
“……從下周一開始,高三年級早自習第一節課取消,早自習第二節課提前五分鐘……”
窗外某棟樓突然傳出浪潮般的歡呼,校長正在講的明明是高三,和高二的他們沒什麼關係,教室裡還是轟然喧囂起來。
“……高一至高三晚自習最後一節課調整為自願參加,同學們可以根據需要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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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音落下,起義軍和保衛軍在這一刻徹底化乾戈為玉帛,讚美校長的詞彙從平實無華衝破科學理論,“長生不老”“永葆青春”之類的話層出不窮,以至於沒有人聽清楚廣播裡的最後一句話究竟是什麼。
晚自習倒數第二節課的下課鈴聲早就結束,教室裡的人還安安靜靜地看書,也有提早收拾好書包的人,內心焦灼卻表麵淡定,猶豫是否要當第一個出頭鳥。
“都不準備走是嗎?”班主任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,掃視班級,“真沒想到我們班的自願率高達百分之百,看來這課程表改了也跟沒改一樣,我們班學生都自律得很,根本沒有再繼續觀察的必要。”
教室裡的人頓時小鳥似的嘰嘰喳喳出地出籠,有一邊哀嚎著“老師我其實隻是在偽裝堅強”,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好書包的,也有眼神期待,反複問著“繼續觀察是什麼意思”的。
班主任隻是慢悠悠喝了口茶,拋下一句神秘莫測的“猜”,又著重強調:“以後任何人不準把鯡魚罐頭帶到學校,被抓到要在校長室上自習。”便施施然地離開。
說是自願,留下來上最後一節課的人也沒多少,溫迎拎起書包下樓。
外麵熱熱鬨鬨的,不斷有同學從身邊經過,和她打招呼。
許念和宋子怡也沒有留下來上課,見到她便湊過來,一人一邊摟住她的肩膀。
“我說你前段時間怎麼總往彆人的班級跑,巡視三宮六院似的,還以為你背著我們偷偷當皇帝呢,原來是在為人民服務。”許念說。
溫迎回答哪裡哪裡,讓她低調一些。
許念作勢搖晃她的脖頸,溫迎縮進圍巾,輕咳一聲:“因為這是一件很不確定的事情,萬一提前說出來又沒能辦成,期待值越高,失望也會加倍吧。”
“這話說的,有點不像你。”宋子怡挑眉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