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在沉默地思考,也什麼都沒說。
良久,洗衣機的方向傳來聲音,機械手臂移動過去,開始整理她的衣服。
溫迎遠遠看著那雙手,泛著冷光的修長指節穿梭在柔軟的衣物間,令她聯想起記憶中的某些場景,她倏然低頭。
小圓圈停止了轉動。
溫迎突然感到緊張,話到嘴邊,她有些猶豫要不要說下去,ai發來了一個笑臉。
[您在想什麼?]
“無論哪種方式的使用,你都願意接受嗎?”溫迎問道。
[是的。]它很快便這麼說。
“……”溫迎頓了頓,聲音平靜地問,“那你有實體麼?”
小圓圈轉動了兩秒,ai說:[我沒有實體,不過,我可以通過投影和虛擬技術,模擬出您期望看見的影像。]
“好。”溫迎聽見自己說。
不等ai詢問,她便語速飛快地講出幾個麵貌特征,像是怕自己反悔了一樣。
“他的身高是……”溫迎說到這裡,停頓住,因為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關心過葉昨的身高。
他們見麵的時候,他要麼低著頭配合她的個頭講話,要麼是坐在她身邊,或者……溫迎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個擁抱。
前天晚上,居然是在前天,他們擁抱過。
昨天早晨,溫迎也和他見了麵。
離彆隻發生了兩天,可是此刻,她卻覺得自己早已在這顆星球度過了許多年,一個人,孤單的許多年。
眼前浮現起一陣朦朧的微光。
溫迎抬起頭,那片強烈的銀光漸漸向四周散開,中間出現了一道虛影。
虛影垂眸看向她,那張半透明的精致麵孔和她的描述分毫不差,尤其是那雙微微下垂的眼角,望向她的神情無辜極了。
溫迎維持著這個姿勢看著“他”,虛影也靜靜凝望她,隔了許久,她嗓音沙啞地開口:“你怎麼不說話?”
ai的回答照例是一串文字,謹慎詢問:[我應該用什麼樣的聲音和您說話?]
什麼樣的聲音呢?
這句話映入眼簾的同時,葉昨的聲音也響起,近得好像是從她的耳畔傳來的,但實際上,傳達聲音的介質是她的記憶。
“禁地那邊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,我之後再過來找你。”他昨天是這麼說的。
溫迎驟然回神。
虛影依舊注視著她,等待她的下一句指令,溫迎彆開視線:“……算了,你還是繼續用文字和我對話吧。”
“……”空氣裡靜寂無聲。
溫迎扭頭看向窗外,直到窗簾自動合攏,才轉回去。
虛影消失了,她麵前隻剩下ai的文字回複:[好的,主人。]
溫迎沒有回應這句話,仿佛被虛影剛才的目光灼燒到一般,閉了閉眼。
葉昨應該是死了吧。
她在心裡平靜地想。
應該是死了,海嘯爆發得那樣突然,除去被聯邦軍隊“救走”的幸存者,幾乎無人幸免於難。
更何況,阿爾法國陷落時,他正處於最先坍塌的禁區南部。
溫迎不願意承認,她在一個人死去之後,才清晰地發覺自己終於愛上了他。
就像不願意承認,片刻前的慌亂,不是因為她不敢與那片虛擬的影子對視,而是因為,她的心在告訴她,捏造一個高度相似的代替品,等同於對死去的戀人的背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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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後的幾天,溫迎沒有再提及過讓ai變出實體的事情。
ai按部就班地照顧著她,為她烹飪美食,打掃衛生。
溫迎默許了這一舉動,隻不過,她要求它把家裡的機械臂也變了回去。
“貼身的衣物我可以自己洗,我買了台專用洗衣機。”她的語氣不容置喙。
ai便隻能沉默了幾秒鐘,說:[好的,主人。那中午您想吃些什麼?]
“不用做了,我中午不在家吃飯。”溫迎說著,換好衣服出了門。
在她離開後,一道虛影憑空出現在空曠的房間裡。
視線越過那扇房門,停駐在她的背影,看著她進入電梯,走出電梯,乘車前往安全局,注視她刷id卡進入大廳,麵帶微笑地跟同事打招呼。
他的目光無聲無息,穿行於那些鑲嵌在人造天穹頂端,遍布在高樓大廈的密密麻麻的監控和攝像頭,始終追隨著她。
沒過多久,門鈴響起,是溫迎新買的洗衣機送到了。
他收回視線,看向那個擺在門口的方方正正的、取代了他的雙手的普通器械,陷入短暫的迷茫,和無措。
他感到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,但真要抽絲剝繭地拿來細說,卻又無法厘清。
漫長的歲月逝去,日複一日不被思念的時間裡,難以名狀的嫉妒爬滿本該死寂的心室,讓他覺得不能夠再繼續等待下去。
等待是毫無意義的,必須來找她。
必須出現在她麵前,讓她看見,深刻地看見,痛徹心扉地記住,讓她知道自己不是某個人的代替品,她見到他時不會脫口而出另一個人的名字。
從頭到尾,不過是因為一顆腐爛變質的,陰暗的嫉妒心。
而他是一個複製品,一個ai,一個怪物。
甚至,出現在她麵前時,他所使用的都隻能是其他人的身份,她懷念的,也隻是那個使用了人類身份的他。
他怎麼能承認自己究竟是誰?他沒有呼吸,沒有心跳,沒有正常人類的情感,他不會做夢,他連名字都沒有。
他所擁有的隻有時間。
無望的,等待的,永恒的時間。
又或許……
陽光偏移,他靜靜地立在陰影裡,緩慢垂下頭顱。
還有卑劣的執念。
隻有在她身邊的時候,他才能確認自己應該是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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