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海的外公,這一生就隻生了林海娘這麼一個閨女。
很多這邊的親戚,也在早些年,死的死,散的散,再沒有來往過。
要不然的話,林海也至於小小年紀,就被其父和繼母攆出來單過,母家卻連個人都不來過問。
他這些年日子過得艱難,連自己都顧不上,又如何能想到這般多,上一次來這白馬村,還是其母領著他回來的,那個時候,是四歲,還是五歲,記憶實在是太過模糊了。
隻在印象裡,老兩口對他是很和善的,也曾親熱的叫他乖乖。
林海的眼淚嘩嘩淌,似乎要把這前半生的苦水,全都倒出來。
一個小時後,狗娃二人各自提著五罐桔子罐水回來了。
二人凍得鼻青臉腫的,一路走得不容易,深怕將罐頭打碎了,愣是將這冰涼涼的東西,放在懷裡抱著,手指頭因為凍得麻了,半天都動彈不得。
林海看得感動不已,抓著他們的手就往自己的衣服裡塞,往胳肢窩裡捂著。
二人傻嗬嗬的笑著,把剩下的錢還回來後,還安慰起他來。
“這也沒啥事兒呐,你彆緊張,我們心裡有數。”
“海哥還是辦正事要緊,時間真的不早了啊!”
眼瞅著天色就要黑下來,到時候這麼多人耽誤不起啊。
也不能指望人家白馬村的人管他們飯吧,非親非故的,自己人都吃不飽,他們都不敢過多奢想。
林海自然也是明白,把罐頭放到一個破破的背簍裡,然後弄了點稻草遮掩,悄悄的遞給了那個負責人。
“老同誌,讓你兒子儘管吃,他啥時候吃了好了,你啥時候就幫我,我願意等著。”
此人有些難為情的道:“你這人……可真的是……非得這樣強啊。”
他有些難以定奪。
萬一,這是真的呢?
隻是幫個忙而已,就能讓自己的兒子站起來。
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,大得他粉身碎骨都願意去試一試。
罷了,這一個小時,他早已經想得很明白了,此時東西都已經買來了,箭在弦上不得不發,他已經沒有拒絕的理由。
出於負責的態度,林海跟著他一起回了家。
這家也是一大家子人,老婆子還生了五個女兒,就這麼一個兒子,此時正癱瘓在床上,不停的發著脾氣。
大概意思是嫌棄飯菜不香,一點油水都沒有。
生病的人,脾氣都有些古怪的,伺候的人有苦難言,隻能抹著眼淚,把一切憋屈都咽下。
林海踏進門後,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很日常,也很絕望的場麵。
此時的他,已經把孝服脫下,就深怕會衝撞到這家人。
得知他的來意後,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那十罐罐頭。
他們當中的很多人,長這麼大,還從來沒有吃過一口這種甜食,此時哪有不饞的道理。
林海跟著要來,就是怕這家人不懂事的,把這個罐頭給刮分了。
那癱瘓的人此時看到這個,就像是久旱逢甘露,激動的都快要飛起來了。
“快,給我,我要吃……”
林海把第一個罐頭遞了給他。
他幾乎是沒有用上筷子,囫圇吞棗的就直接一口乾了。
這種牛飲法,真的是有些嚇人。
但這根本算不得了什麼,據說有的人窮怕了,能一口氣把一壇油都喝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