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官服飾的女子麵上帶著糾結,然後對嶽齊俯身施禮道,“雷瓊年少無知,請督公責罰。”
“嗬嗬,沒有的事,不必在意,雷芸你彆苛責了雷瓊了,畢竟還小嘛!”嶽奇嗬嗬一笑,卻見內官服飾的女子雷芸依舊屈身候命,“你,還有什麼事情嗎?”
雷芸俯身低頭道,“督公,請允許卑下為您清潔淨手!”
“哦,這個?”嶽奇看看手裡被他捏破的茶盞碎片,“好吧,如此這般那就謝謝了!”
雷芸從嶽奇手中雙手接過破碎的茶盞,隨手竟揣到了罩袍中,再拿出手來,手上已經多了一方絲巾,為嶽奇擦拭紫色錦袍上的水跡,動作輕柔,行動卻迅捷有效,片刻功夫,就收拾的乾乾淨淨,除了一點水跡,再無一絲狼藉。
轉眼間收拾乾淨,雷芸後退一步,扭頭衝呆立一旁的雷瓊低聲道,“雷瓊,快為督公奉茶!”
雷瓊有點驚慌,還是屈身上前,低聲道,“督公,請用茶!”
“嗯,很好!”嶽奇笑著頷首,從雷瓊手中接過茶盞,輕輕抿了一口茶,“謝謝!”
雷芸和雷瓊齊身施禮,後退一步,悄無聲息站到帳篷角落裡去。
大帳裡安靜無聲,史唐、王宗實、馬元婺、西門季長、仇公武等眾人都在,嶽奇手下的得力心腹乾將,除了嚴尊美在長安坐鎮,張忠青在外麵巡營執令,其他人基本到齊了,鄭俠和譚鳴也在,他們兩個原本地位低下,不要說進這大帳,就是大帳外麵站著都沒資格,但是李在多事,隨口誇了他們幾句,還讓嶽奇給他倆升官發財,嶽奇隻能捏著鼻子認了,仔細考教查驗一番,發現鄭俠和譚鳴身手都還不錯,底細來路也明朗,在宮內也有名有姓名籍在冊,就先帶著身邊當親隨護衛,等有了功勞再做封賞,此時他們倆也帶在帳篷裡侍立候命。
史唐王宗實等人鴉雀無聲,等待嶽奇收拾乾淨,此時外麵營地裡的嘈雜聲也在逐漸平息,軍營裡逐漸變得安靜威嚴,偶爾有戰馬嘶鳴聲卻更顯得營地肅殺之氣,嶽奇放下茶盞,“看吧,我就是說嘛,這會就沒事了吧!我對將士們還是很有信心的,這等突發異常事件,大家應對還是得體的,孝章你也要是出去軍法處置幾個人,宗實你急性子,直接拔劍砍了幾個人,未戰先損,那豈不是虧死了,嗬嗬!”
“督公英明!”史唐王宗實等人齊聲應和道。
嶽奇擺擺手笑道,“此乃小聚會議,不是軍帳列席,諸位不必拘謹,請暢所欲言,不必遮掩,有話直說!”
西門季長儒雅文氣,他坐在王宗實下手,微微作勢起身稽首對嶽奇道,“督公,此時已近寒冬臘月,怎麼會有驚雷,此乃天象反常,是否要查證一番?”
馬元婺也道,“天象反常必有妖邪,吾輩不可不慎,請示督公,軍營巡查是否提升等級,加派得力人手?”
“可以,元婺你辛苦一下,西北方向軍情務必重視!”嶽奇皺眉道。
西北方向?大帳中眾人臉色都有點怪異,從鳳翔方向過來一支騎兵,繞過長安渭水,往河西之地運動,是敵是友實在難以琢磨,卻又不得不防!
王宗實道,“我們的騎兵數目不多,固然精銳,卻也難以一當十,是否修建壕溝鹿角工事,以備不需之用?”
史唐接口道,“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?是否會落人口舌?再說外麵派出大批人手,環繞玉泉山駐守,是保衛還是圍困,下麵將士們都不得要領,而且,我們駐守之地,玉泉山上也會派人駐守,是敵是友真不好說,督公,再這樣下去會出亂子的。”
王宗實接著道,“督公,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河中府,就該大軍駐守渡口,扼守大河渡口咽喉要道,等朝廷的決議文書一來,大局已定,河中藩鎮就在我等掌握之中,如今移師玉泉山下,我想不出督公是何意圖,這樣敵我不明,而山上貴人眾多,隻怕不好收場!”
“有什麼不好收場的,督公要做什麼,隻管一聲令下,即便屍山血海,又有什麼可怕的!”仇公武甕聲甕氣道,他身材高大,左右前後幾乎一般齊,坐在那裡好像一隻熊,仇公武也是仇士元的義子,但是這家夥隻長個子卻不長腦子,一身蠻力勇猛無敵,一身重甲陌刀在戰場上所向披靡,但是卻大字不識一籮筐,腦子還一根筋,仇士元都有點頭疼這家夥,帶在門下不夠丟人的,放出去又愛惜他沙場征戰勇猛無敵!
幸好,仇公武在嶽奇跟前言聽計從,嶽奇說什麼就是什麼,溫順如羊特彆聽話,仇士元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讓仇公武跟著嶽奇,給嶽奇的得力打手,也算是利用得當。
“嗬嗬,”王宗實拱手笑道,“那是自然,督公一聲令下,卑下自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,但身為屬下,為督公出謀劃策也是本分,直至此時,督公率部滯留此地已經有了一個多月了,大軍每日耗費驚人,沒有中書門下的敕令,我們沒有得到一絲軍需補給,糧草全部自籌,軍費開支難以承受,卑下以為,河中府既然已經在我軍的控製之下,那是否可以開征稅賦,行商駐往設卡關厘,用於大軍開支費用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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設卡收費,阻礙交通,可行嗎?嶽奇低眉不語,手指輕輕在桌案上敲打,似在思考,又似在走神?
王宗實話說話,旁邊史唐卻笑道,“宗實謹慎,話到嘴邊又打個圈溜走了,你以為督公不清楚你在說什麼?”
王宗實拱手衝嶽齊稽首,又朝眾人劃做個圈禮,史唐站起來拱手道,“督公,宗實剛才的話留了尾巴,請恕孝章失禮,我們大軍滯留此地有什麼目的,河中藩鎮既然已經到手,那後麵就應該在長安運作,爭取讓朝廷任命河中節度使,在此處逗留徘徊又是為何?”
史唐是夏綏節度使,就官職而言,這座大帳裡,史唐的地位應該是最高的,這支大軍的大部也是史唐從夏綏帶過來的,因此史唐在嶽奇麾下堪稱第一人,他的話,嶽奇不得不重視,嶽奇抬頭看看大帳的頂部,“孝章,首先呢,我不得不說聲抱歉,夏綏藩鎮你恐怕回不去了,朝中有人彈劾你擅離職守,舉止失當,驕縱王法,中書門下估計要拿掉你的夏綏節度使了,河中節度使有沒有興趣,要不要考慮考慮?”
史唐神色有點暗淡,“彈劾某家的人,是魏博何進滔等人吧,他們還真想斬草除根,哼!夏綏丟了就丟了,河中藩鎮豐饒富庶,某家恐才能有限,難以坐鎮,辜負督公重托,更何況,魏博藩鎮和朝中一些人也不會容忍某就任河中節度使,硬要強求,不過枉為督公添亂!”
嶽奇點頭道,“沒錯,孝章言之有理,河中藩鎮是個燙手玩意啊,食之無味棄之可惜,雞肋啊雞肋!怎麼處置我也有點發愁!這樣吧,公武,你去安排一下,把丹同渡的特產給義父送回去,並向母親大人問安,看看義父大人有什好主意?
“丹同渡能有什麼特產?”仇公武大眼一瞪有些發懵,“六哥你給個明白話,某照做就是了!”
仇士元門下義子眾多,但能登堂入室的不過數人,仇從宗,仇從原,仇從願,仇從歡,仇從嗣,到嶽奇這裡剛好行六,嶽奇死活不肯改姓,仇士元都有幾分火氣,但是夫人柳氏視嶽奇猶如親生,分外親厚,左右護著,仇士元也沒有辦法,隻能收嶽奇入門,但後續就很不再收內家義子,所有仇公武稱呼嶽奇為六哥也是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