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悄然而逝,又是一天時間。
通往距離滄州府衙的街道上,一輛破舊的囚車正慢悠悠的走著。
而在囚車的周圍,還有幾名身穿飛魚服,腰懸繡春刀的錦衣衛護衛著。
偶爾路過此地的百姓看到了,都還以為這囚車裡關著的,又是什麼貪官汙吏,或者罪大惡極的犯人。
忍不住好奇,看向囚車上關著那人的臉。
想著看看再過兩天,能不能在那個高台上,再次看到他,受的又是什麼刑。
不過可惜的是。
他們一般剛有反應,就立刻被錦衣衛趕走,不讓他們有絲毫的逗留。
不為什麼,因為囚車關著的。
是滄州錦衣衛百戶所,百戶劉連勝,他們這些錦衣衛上官!
先前馬世龍給了他五天時間。
讓他調查事情的前因後果,並把裡麵的彎彎繞繞全都弄清楚,然後給馬世龍一個合理的解釋。
錦衣衛行動效率很高,根本沒用到五天的時間。
三天時間,到今天一共三天時間,劉連勝已經調查了個七七八八。
可他越是調查,心中就越是慌亂,越是驚恐!
采生折割,販賣人口,違禁走私……
隨便一件事情拿出來,那都是能夠驚動朝堂的大案。
可是他作為滄州錦衣衛百戶,滄州發生了這麼多的大案,他事先對此居然一無所知!
這已經不能說是失職了……
那怕滄州錦衣衛百戶所,最重要的職責,是保證滄州對北平府的軍需物資轉運,刺探關於元廷的情報。
並不是常人像那樣,像是攝像頭一樣,監視各級官員的一舉一動。
事無巨細的記錄在冊,並向朱元璋稟報。
那是京城重臣,或者封疆大吏的待遇,尋常地方錦衣衛沒有那麼多的人手精力……
可失職就是失職。
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。
所以他今天整理好了所有的案卷,把自己關進囚車,去求見靖遠侯,求他降罪……
負責押送劉連勝的錦衣衛,都是跟隨著他的老人。
走兩步就忍不住看他一眼,麵容和眼神都十分的複雜。
他們清楚劉連勝見到了馬世龍,會是什麼樣的結局,砍頭,抄家,流放……
反正沒有一個好下場……
說實話,作為下屬,在他們心中,劉連勝平日絕對算得上儘心儘責。
隻是沒有找對方向,做錯了事!
還有就是,楚奎這些人,事先就做好了準備,有專門的辦法用來防範錦衣衛。
這也從側麵說明,這楚奎背後肯定有人。
並且肯定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!
不然不可能有這份心思,有辦法專門針對他們錦衣衛,更不敢有那麼大的膽子,做這麼多違反大明律例的生意!
可是說再多,想再多,都沒有任何用處。
錯了就是錯了……
晃晃悠悠,晃晃悠悠,囚車慢悠悠的到了滄州府衙門外。
為首的錦衣衛最後看了一眼劉連勝,一咬牙按著繡春刀走上前,對著守在門口的親兵說明了情況。
請他通報靖遠侯爺,滄州百戶所百戶劉連勝求見!
親兵看著他們,心中很是好奇,怎麼錦衣衛過來還帶著一個囚車?
是什麼非常特殊的犯人嗎?
可是為什麼看著又有些眼熟?
親兵又大概的掃了兩眼,而後轉身走進府衙,去向馬世龍通報去了。
焦急的的等待,幾名錦衣衛圍在囚車左右踱步,想要和劉連勝說幾句話,但張嘴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。
就這樣一直等到馬勇從府衙中走出。
他是認的劉連勝的,畢竟當初就是他親自帶人,砸的滄州百戶所的大門。
大步走到囚車旁。
馬勇伸出手敲了敲囚車的木料,還真夠老的,敲起來都是空心的聲音。
拍了拍手,抬頭看向關在裡麵的劉連勝,“劉百戶,幾天不見,氣色看著有些憔悴啊。”
“你今天這是什麼意思?負荊請罪嗎?”
“馬大人說笑了……”
囚車鎖著,劉連勝沒有辦法行禮,隻能對著馬勇慘淡一笑,“小人這般做,是自覺罪有應得,來見侯爺請求降罪的。”
“我身滄州錦衣衛百戶,治下發生如此大逆之罪,居然一無所知,乃是死罪!”
說著劉連勝仰頭看天,眼角湧現出熱淚。
不知是在悔恨,還是留戀世間……
“劉百戶自重,彆在這裡做小女子姿態……”
噌——!
馬勇說著突然拔出腰刀,一刀砍在囚車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