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國公府。
今天難得是個好天氣,時間雖還不到正午,但陽光已然非常暖舒適。
致仕在家,又正巧無事的李善長。
讓人在府中花園裡,放上一張柔軟舒適的躺椅,躺上自己蓋著一條白狐裘,身旁兩個嬌俏可人的丫鬟。
用柔嫩修長的小手為他按摩疏鬆。
較遠一點的位置,還另有有一位妙齡女子,懷抱琵琶,操著一口吳儂軟語,輕輕彈柔柔唱。
撩撥得不僅僅隻是琴弦……
這才是生活。
這才是享受啊。
聽曲聽的心中微微躁動的李善長,微微睜開眼睛,朝著女子那邊看了一眼。
揚州瘦馬,從小教導十幾年的揚州瘦馬,極品中的極品,數年都不一定能出這麼一位,可遇而不可得。
若是換做銀錢。
那數量能超乎想象,數千上萬都是低估再低估。
不過以他的身份,大明開國六公之一,與國同休的頂尖勳貴,這點玩意他府中完全是意料之中。
沒錯這就是玩意,說再仔細點是玩物。
隻是現在李善長有些唏噓。
這玩意好是好,但對他而言時間晚了一些,如果再往前十幾二十年該多好。
就不用在這大好的天氣,躺在這裡純聽美人彈曲了。
六十多的歲的年紀。
就算有無數名醫,無數珍貴藥材養著,也是有心無力。
一回事要歇好幾天功夫才能行……
無聲的歎了一口氣,李善長重新閉上了眼睛,接著曬太陽聽曲按摩,現在這種感覺也挺好的。
悠閒自在,隨意享受,越是這樣越好。
對他自己,還有他身後的李家,都是大有好處。
踏踏踏————
可他剛閉上眼睛還沒一盞茶的時間。
嘈雜焦急的腳步聲突然從遠處傳來,擾的李善長當即睜開眼睛。
這個時候是誰來擾他的興致?
“老爺!”
人剛跑到跟前,緊接著就是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,口中還大聲的叫著他老爺。
“什麼樣子!?”
李善長有些煩躁的坐起身,但卻沒有發作,而是擺手先驅散了丫鬟和女子。
而後才接著看向那人,“慌慌張張的,怎麼了?”
“出什麼事了?慢慢的說,天塌不下來。”
跪倒在地的那人聞言,連忙告了幾聲罪,而後才開口回答,“老爺,不是發生什麼事了,是二老爺他……”
“秉忠怎麼了?”
“兄長!”
李善長這邊話才剛說出口,遠處就又傳來了一個聲音。
這個聲音李善長他很熟悉,正是他的親弟弟,太仆寺丞李存義。
官位雖隻有正六品,在京城裡隻能算是個微末小官,但他本人卻與當今中書右丞胡惟庸私交甚好。
再加上有韓國公李善長這個哥哥。
縱然他官位再低,在朝中也沒有人敢輕視於他。
或許也因此,他的脾性向來不錯,在外溫文爾雅,謙和待人,在內對兄長,亦是恭敬有加。
世人常言他有君子之風。
可現在聽著他這聲音,怎麼如此焦急?
李善長此時也大概明白過來,眼前這奴仆為何如此焦急了,自己弟弟這反應卻是有些反常。
於是抬手示意他也下去,剩下的事他自己親自問!
仆從見狀恭敬行禮而後轉身退下。
李存義遠遠跑過來找兄長商議要事。
第一眼看見大哥在這,本來想著直接就張嘴,但見有還有仆從在場,於是便先耐著性子忍耐。
直到親眼看著那仆從走遠,才走近到兄長身旁。
李善長指了指身旁的一張凳子,示意弟弟坐下,“到底出了什麼事了?”
“我上次見你這般模樣,都已經不清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李存義沒有說話。
坐到了那張凳子上,從懷中掏出那本賬冊遞給兄長,臉色很是難看。“今日上朝,事情果然如兄長所料的那樣。”
“陛下並沒有開口提及應天府之事。”
“但在散朝以後,卻讓白苟,白公公給文武百官都發了一份這個。”
說著李存義又從懷中取出,一本一模一樣的賬本丟在一旁,“這是兄長您的,我也借其他官員手中的看了看。”
“內容全都一模一樣……”
哦——
李善長聽著若有所思的打開賬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