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單上一長串的名字,還有各自入府的時間長短。
都沒有什麼值得推敲的地方。
隻要稍微想一想,再結合一下此人的官職身份,結果理由立刻便顯現在腦海之中。
而且這些人,基本都是朝堂上的熟人,自己麾下的,敵對浙東清流……
偶爾倒是也有幾個感覺陌生的。
也都基本是因為,此人的官階太過低微,或者職位過於清閒,所以導致不為他所知。
最後是這些螻蟻一般的京中富商。
以前也都來過胡惟庸府上,畢恭畢敬的遞上帖子,附著價值連城的禮物。
隻是他根本沒有把這些人放在眼裡。
隻零星見過一兩個懂事的,指點過幾句話,情理之中給過些方便,為麾下門生和官吏謀了些福利。
無礙國法,無傷黎民百姓……
但就算看不出什麼問題。
手下人偶然撞見馬世龍這件事情,也是不由讓胡惟庸心中感覺到絲絲蹊蹺,怎麼都安穩不下來。
之前的空印案,波及整個大明官場,朝堂與朝堂無一幸免。
屬他麾下自然也有人受牽連。
本以為事情過去後,他能趁機插手戶部,因禍得福,到手一個錢袋子。
但沒想到太子朱標先他一步,把人直接安排進去,沒有經過吏部,更沒有經過他這個丞相的手。
後來陛下更是決斷,提拔趙好德這塊頑石,充任戶部尚書……
旁人看不明白,還以為這空印案是錦衣衛翻出來的。
但他胡惟庸是絕頂的聰明人。
能看不出這空印案的背後,有靖遠侯馬世龍的影子,不然大年下的,用得著派他出去巡邊?
帶的還是最精銳的騎軍效死營!
擺明就是出去躲躲。
剛一回來又立刻兼任應天府尹,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查賬。
錦衣衛和皇城軍同時動手,在皇城門口直接當眾抓人,這裡麵又有多少和他胡惟庸有關係?
不過這些倒也沒什麼。
不過就是一些小魚小蝦,他堂堂大明中書右丞相,隻要稍微露出點態度,便會有無數人向其投效。
損失多少都能立刻補充回來,甚至數量更多質量更好。
可是勳貴軍侯,可就不能適用整個道理了,完全就不是一種概念。
前些日子,一本賬冊分發百官,韓國公入宮請罪,緊接著馬世龍宴請一眾勳貴,並明示他們向陛下請罪。
期間還傳出皇後娘娘受氣,陛下震怒親手重罰元凶。
眼看著封侯的勳貴,全都擼個乾淨,逐出京城,到邊衛充任指揮使。
也是從那以後。
胡惟庸苦心積慮用儘辦法,好不容易拉攏過來的幾個勳貴軍侯,沒有一點的猶豫,更沒有一點解釋,直接和他決斷。
再無消息,棄他如敝履!
這麼多的事情疊加在一起,就算明知道這是巧合,胡惟庸的心也依舊是難安。
他現在很需要一個人,一個能讓他解惑。
又能讓他安心不多想的人。
緩緩放下手中的名冊,“胡曆……”
“相爺。”
管家胡曆應聲上前。
“在後門備車,誰也不要驚動,我要去李公府上一趟。”
“是,相爺,我這就去準備!”
胡曆感覺到相爺異樣的語氣,應聲直接轉身離開,同時還將為胡惟庸捶肩捏背的侍女,也一並叫走。
現在相爺的心情不好,小姑娘家不懂事彆引火上了身。
大概一炷香的時間。
丞相府後門,一輛很是尋常的馬車,一個老邁不起眼的車夫,載著胡惟庸緩緩朝著韓國公府駛去。
中途沒有驚動任何人,更沒有引起人的注意。
除了隱藏在暗處,時刻關注著胡府動向的錦衣衛,在那馬車出現在後門時,就已經被他們給盯上了。
以為在少有人煙的後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