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門大戶的管家。
那幾乎比枕邊人還要親近,更加信任的死忠!
許多都是從家生子裡選,從小與嫡子少爺一起長大,感情深厚,彼此熟悉。
利益更是深度捆綁,一般情況下絕對不可能背叛。
特彆像是像胡惟庸這樣的朝廷重臣。
有言道宰相門前三品官,府中尋常的一個仆役,放到外邊都有一群人搶著奉承。
更不用說胡曆,這個掌管著相府大權,就連相府夫人都要以禮相待,侍奉胡惟庸十餘年的老管家。
到底得是什麼樣的手段。
才能讓這樣的一個人,放棄效忠的家主,成為一個潛伏的錦衣衛?
錦衣衛能給他什麼?什麼樣的利益能打動他?
雖然馬世龍很不喜歡胡惟庸,但他畢竟是中書右丞相,大明朝堂舉足輕重的存在,能量可比錦衣衛大得多。
錦衣衛所能給予的一切,胡惟庸都能做到,甚至做的更好!
隨手拿起一枚果子丟到胡曆懷裡。
“能說說嗎,錦衣衛是怎麼把你收入麾下的?”
“侯爺想知道?”
“不想知道我會問!”
胡曆聞言連連告罪,低頭看著手裡的果子,“其實沒有侯爺您想的那樣複雜,我能成為錦衣衛。”
“隻是一個巧合,一樁舊事,三條命的恩情罷了。”
“巧合,舊事,三條命的恩情,你這說我就更好好奇了。”
胡曆抬頭看向馬世龍,眼中閃爍著莫名精光,沉思半刻後開口,“至正亂世,百萬人食不果腹,背井離鄉求一線生機。”
“卑職便是其中之一,一起的是爹娘,兩個弟弟,一個妹妹。”
“從大都到定遠,幾個月,上千裡路,樹皮,野草,觀音土…娘受不住餓死在半路,一個弟弟起夜,卻成了鍋中食……”
胡曆說這話時聲音微顫,哪怕過了這麼多年。
這段記憶依舊是他的夢魘,每一次想起,都如同酷刑一般的折磨。
娘本來不用餓死,隻因她把吃的貼給了兒女。
弟弟本不會被人充饑,隻因胡曆他那一天太累,睡得太死。
馬世龍也感覺到胡曆的異樣。
側過腦袋看向他,沒想到他也是一個可憐人。
不過像他這樣的可憐人,在元末亂世數不勝數,大明的眾多勳貴之中,都有不少像他這樣的。
亂世人如豬狗,亦不如豬狗……
“等到了定遠時碰巧遇到相爺。”
胡曆語氣平穩了些,話也快了些,“相爺當時想要一個書童。”
“價給的很高,足足兩鬥穀子,聽的千餘難民的肚子打起了鼓。”
“爹當時隻剩半口氣,弟弟妹妹更是皮包骨頭,我是長子長孫命好,是唯一的人選,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。”
胡曆展顏一笑,眼角泛著光,“侯爺您可能不知道。”
“我本姓任,祖上也算的上是書香門第,所以我還會幾個字,讀的通書,也是憑著這個脫穎而出!”
“終於換來了那兩鬥穀子!”
馬世龍忽然接過來話,“因為這兩鬥穀子你爹,你弟弟,你妹妹都順利活了下來,後麵在大明還活的很好。”
“那恩呢,錦衣衛的功勞?還是大明某個官員?又或者陛下的德政?”
“可憑著這個明顯還不夠吧,肯定還有事。”
“侯爺聰慧,沒錯還有,是皇後,皇後娘娘……”
胡曆猛地站起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。
雙掌墊著,砰砰砰三聲,三個貨真價實的響頭。
“還請侯爺勿怪,額頭傷了回去不好應付,卑職隻能先如此,先欠著。”
“我爹任行四,弟弟任初三,妹妹任妞,若無皇後娘娘大恩,可能在我走後已成白骨,他人腹中之食!”
“相爺身旁小廝心思歹毒,待我走後強行奪走那兩鬥穀子,隻留下幾升麥麩!”
“所幸天不絕人,滁州,定遠,兩地相隔不遠,我爹和弟弟妹妹靠著麥麩,隨著人流,終於活了下來。”
“皇後娘娘親自帶人施粥,我爹和弟弟妹妹終於能飽腹……”
到這馬世龍終於聽明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