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芳雨和幾名親兵,齊力攙扶著李成桂,緩緩地將他挪到一旁地石凳上坐下。
並拿起茶壺倒上一杯茶水,送到嘴邊喂他喝下。
隨後又七手八腳的對他一陣揉背順氣,才慢慢的將他的臉上的潮紅緩解下去,瞳孔也緩緩的舒展開來,不再如同針尖一般縮成一團。
“父親,我這就叫大夫過來!”
李芳雨對李成桂喊了一聲,就急忙轉身準備去叫大夫過來,為父親好好的診治一番。
他們現在已經到了九死一生的時刻。
李成桂作為高麗如今唯一的軍事支柱,無論如何都不能就此倒下,哪怕明知沒有一絲勝算,哪怕明知此戰必敗。
他也一樣不能倒下,將士們需要有人站在大纛之下做主心骨!
“不!”
李成桂伸手抓住兒子的衣袖,讓他不要去叫大夫過來。
隨後他又扭頭看向身旁幾名親兵,“你們都下去吧,去把所有的消息都封鎖住,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其蔓延開來。”
“必要時,就算是要殺人也在所不惜,一定要封鎖住明白嗎?!”
“是,家主!”
幾名親兵拱手應是,而後轉身離開了這裡。
不過在他們臨走出門的時候,卻都忍不住回頭看向李成桂,想必應該都很清楚,他們如今的什麼處境。
看著這些親兵走遠。
李芳雨坐到父親身旁,用手攙扶著他輕聲說,“父親,如今正值風雨飄搖之際,你身為大軍統帥可千萬不能有什麼事啊!”
“狗屁的大軍統帥!”
李成桂出口既是謾罵,握住兒子的手恨恨的說,“為父隻恨當時,未能親手斬下那大明使臣的頭顱,卸去這心頭的一腔憤懣!”
“如此就算滅國身亡,縱然在青史之上,留下一番惡名也算是不枉此生!”
“何必像現在這般,忍氣嘔血,任由大明賊子算計,坐等屠刀落下斬我這項上頭顱!”
“父親——!”
李芳雨眼中噙淚再次呼喚。
想要說些什麼勸慰一下父親讓他重燃鬥誌,但是如此境遇他又能說些什麼呢?
他連自己都勸說不了,又怎麼可能勸說得了他的父親,隻能無聲握緊父親的手臂,沉默無言的坐在一旁。
“芳雨啊……你走吧,逃吧,帶著咱們的人,帶著咱們李家的家財,走吧。”
“去到海邊,隨便那個港口,找一條可以遠航的船,隱姓埋名,隨便去那裡,總之將我李家血脈傳承下去……”
“父親!”
“不要再說了,這是眼前唯一的辦法,我已經走不了了,也不可能走的了!”
李成桂說著扶著桌案站起身,深深看了一眼已長大成人的長子,“沒有我在這兒,你們根本不可能走得了,沒我在這兒,你們更不可能隱姓埋名……”
說完李成桂邁步直接走出了花園,朝著府衙正堂大步走去。
隻留下李芳雨一人望著父親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。
獨自緩了想了許久,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這裡,父親說得對,他要將李家的血脈傳承下去!
半個時辰後,安州帥府之中擂鼓聚將。
聽到聲響的數十名中高階將校,聽到這鼓聲立刻放下手中事務,朝著帥府的方向急速趕去。
誰都沒有留意在安州一條街道上,三四輛尋常但沉重的馬車,正朝著安州的城門駛去,等到了城門守衛還想阻攔,但卻被一塊令牌給擋了回去,沒有停留分毫直接就出了城門。
不過就是有些可惜。
李芳雨的動作雖然快,行蹤也算是隱蔽,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用那塊令牌。
車隊還沒有行駛出去三四十裡,在一片還算茂密的叢林裡。
一個小旗的錦衣衛,手持著強弩隱蔽在樹後,注視著行色匆匆的李芳雨等人,手指慢慢的搭上強弩的扳機,眼中流露出濃烈殺意。
大帥下過令,李成桂全家一個不留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