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建國臉上的笑容一僵。
他趕緊補救道:“我是擔心這位同誌您等得著急嘛!”
李玉琴聞言,忽然笑了。
她往椅子靠背上一靠,姿態閒適地翹起了二郎腿。
“我不急呀。”
“你看我這樣子,像是著急的樣子嗎?”
“我時間多得很,坐在這裡有什麼好急的。”
她話鋒一轉,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,像一把小刀子,直戳孫建國的心窩。
“倒是你,他辦理業務的速度慢,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?”
“為什麼要你,巴巴地跑過來替他解釋?”
這話一出,孫建國徹底愣住了,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。
李玉琴卻不給他思考的機會,身子猛地前傾,雙眼死死盯著他,一臉的警惕和懷疑。
“你!”
“你三番兩次地湊到我這櫃台前來,不會是看我錢多,想趁亂偷我的錢吧?!”
這一嗓子,聲音不大,但在安靜的郵局裡,卻像憑空炸開一個響雷!
周圍辦理業務的人和工作人員,“唰”地一下,全都看了過來!
孫建國的臉,“騰”地一下就漲成了豬肝色:“你你你……這位女同誌!你胡說八道什麼!”
偷錢?這可是天大的罪名!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了!
李玉琴卻不依不饒,抱著胳膊,冷冷地看著他:“我胡說?那你倒是給我個解釋啊!”
“人家新人在這裡好好地辦業務,你個老同誌不在自己崗位上待著,老往我這兒湊,你安的什麼心?”
孫建國被這連珠炮似的發問給問得滿頭大汗,嘴巴張了半天,才憋出一句話來。
他幾乎是吼出來的:“因為他是新來的,領導安排我帶他!他出了問題,我要負責任的!”
責任?
聽到這兩個字,李玉琴“噗嗤”一聲,直接笑了出來。
她抱著胳膊,好整以暇地看著他,那眼神,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。
“你這個人,說話可真有意思。”
孫建國被她笑得心裡發毛,下意識地挺了挺胸膛:“我、我說的是事實!”
李玉琴嘴角的弧度更冷了:“你說,他是你帶的徒弟,他出了問題你要負責,對吧?”
“對!”孫建國答得斬釘截鐵。
“那好。”
李玉琴點點頭,往前逼近一步,氣勢淩人:“他現在業務不熟練,速度慢,你這個當師傅的,難道不應該過來搭把手,幫他分擔一下嗎?”
她的聲音不大,卻字字清晰,擲地有聲。
“再不濟,你也該站在旁邊,耐心地指導他兩句,告訴他正確的流程是什麼,怎麼操作才能更快,對不對?”
周圍看熱鬨的人群裡,已經有人開始點頭了。
“是這個理兒啊!”
“帶徒弟不就該這樣嗎?”
孫建國的臉色,由紅轉白。
李玉琴卻沒打算放過他,繼續說道:“可你呢?”
“你做了什麼?”
她伸出手指,遙遙地一點孫建國,毫不客氣。
“你就知道站在一邊,對著我這個客戶嘰裡咕嚕地嚷嚷。”
“一會兒說他動作慢,一會兒又暗示他業務不行。”
“你這麼喊,是生怕他心理壓力不夠大,還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他是個新人?”
“他心裡一緊張,手上的動作不就更慢了嗎?”
“他一慢,最後倒黴的,不還是我這個乾等著辦業務的客戶?”
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,像一串鞭子,劈裡啪啦地抽在孫建國的臉上!
他張了張嘴,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。
因為,她說的全對!
李玉琴看著他那副傻眼的模樣,眼神瞬間沉了下來,銳利如刀。
“我算是看明白了。”
她一字一頓,聲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。
“你就是故意的吧?”
轟——!
這五個字,像一個炸雷,在孫建國的腦子裡轟然炸開!
故意的?
我故意的?
孫建國整個人都懵了,像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靈蓋。
他本來以為,自己把“領導”和“責任”這兩座大山搬出來,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女人,怎麼也該偃旗息鼓了。
可誰能想到!
她非但沒怕,反而順著他的話,三言兩語就給他挖了這麼大一個坑!
一個“陽奉陰違”、“故意磋磨新人”、“耽誤客戶時間”的大坑!
孫建國張著嘴,像一條被扔到岸上的魚,喉嚨裡“嗬嗬”作響,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。
他徹底傻了。
他感覺自己的後背,已經濕了一大片。
周圍人看他的眼神,也從單純的看熱鬨,變成了審視和懷疑。
李玉琴見他不說話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。
她“啪”地一拍桌子,猛地站了起來,動作乾脆利落,嚇得孫建國又是一個哆嗦。
“所以呢?”李玉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眼神冰冷,“你在這兒唧唧歪歪了半天,對我這個客戶沒起到一丁點兒幫助,反而還讓他壓力更大,動作更慢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