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玉琴騎著車,風從耳邊呼呼刮過。
然而,她並沒有直接騎車回城裡的家。
而是在一個岔路口,猛地一拐,車頭調轉,朝著紅星大隊田地的方向騎了過去。
此刻,正是午後。
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,空氣裡都是熱浪。
紅星大隊三隊的田埂上,一個男人正光著膀子,古銅色的皮膚上掛滿了汗珠,正揮汗如雨地鋤著地裡的草。
正是李玉琴的二弟,李國勇。
就在這時,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他身後不遠處傳來。
“李國勇。”
這聲音不大,卻像是一道驚雷,在他耳邊炸響。
李國勇渾身一僵,手裡的鋤頭都差點脫手。
這個聲音……
他猛地一扭頭。
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,他眯了眯眼。
當他看清站在田埂上,逆著光,正冷冷看著自己的人是誰時,一張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,瞬間就綠了。
“大……大姐?”
李國勇手裡的鋤頭“哐當”一聲掉在了地上,砸起一小片塵土。
他使勁地眨了眨眼,仿佛想把眼前這個大姐的幻影給眨掉。
然而,那個身影,逆著光,輪廓分明,冰冷得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。
“大、大姐……”
他喉嚨發乾,聲音嘶啞,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。
李玉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,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。
她薄唇輕啟,吐出兩個字:“還錢。”
聲音不大,卻像兩顆冰冷的石子,直直地砸進李國勇的心裡。
李國勇一個激靈,連忙撿起地上的鋤頭,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。
“大姐,你看這……這太陽還大著呢,我……我尋思著把這點活兒乾完,馬上就……馬上就給你送過去!”
他指著麵前那片還沒鋤完的草地,結結巴巴地解釋著。
李玉琴的眼神,連一絲波動都沒有。
李國勇心裡發虛,又忍不住帶上了一絲埋怨的語氣:“再說了,大姐,上次你說回來拿錢,怎麼……怎麼就沒回來啊?我都在家等了你好幾天呢。”
這話一出口,李玉琴的嘴角,終於勾起了一抹極淡的,像是淬了冰的弧度。
“我愛什麼時候回來拿錢,就什麼時候回來拿錢。”
她的聲音悠悠的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強勢:“怎麼,我這個債主還得看你這個欠錢的臉色?”
“你一個欠錢的,哪來這麼多唧唧歪歪的屁話?”
“轟!”
李國勇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被炸了一下。
他那張黝黑的臉,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,又從豬肝色,慢慢變黑。
他捏著鋤頭柄的手,青筋暴起,指節都發白了。
他在心裡把李玉琴從頭到腳罵了個狗血淋頭,可嘴上,卻一個字都不敢說。
這個大姐,真的不一樣了!
像是換了個人!
就在他心裡天人交戰的時候,李玉琴那清冷的聲音又飄了過來:“對了,我這次來,是拿兩百塊。”
“什麼?”李國勇猛地抬起頭,眼睛瞪得像銅鈴,滿臉都是不敢置信。
他感覺自己的天,一下子就塌了!
“兩、兩百塊?!”他失聲叫道,“大姐!你是不是記錯了!上次不是說好了一百塊嗎?怎麼……怎麼就變兩百了?!”
李玉琴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。
她挑了挑眉,語氣裡帶著一絲玩味。
“你也說了,那是‘上次’。”
“上次還一百,這次再還一百。”
她頓了頓,理所當然地說道:“加起來,不正好是兩百嗎?這賬不是很正常?”
正常?
這他媽哪裡正常了?!
李國勇氣得渾身發抖,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。
“我……我沒有那麼多錢!”他幾乎是吼出來的,“我上哪兒給你弄兩百塊去!”
李玉琴的臉色,終於沉了下來。
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裡,透出了徹骨的寒意:“我不管你有沒有。”
“你去偷也好,去搶也好,去借也好,那是你的事。”
“反正,今天我就要見到兩百塊錢。”
那不容商量的語氣,那冷酷到底的態度,像是一盆冰水,從頭到腳把李國勇澆了個透心涼。
他徹底蔫了。
“大姐……大姐你這是要我的命啊……”他哭喪著臉,聲音都帶上了哀求,“我是真沒錢,今天……今天我無論如何也湊不出兩百塊啊……要不,你看,我先把上次那一百給你,剩下的一百,我……我過幾天再給你?”
他開始討價還價,試圖喚醒李玉琴最後一點良知。
然而,李玉琴的耐心,顯然已經耗儘了:“我說多少,就是多少。”
她的聲音冷得掉渣,直接打斷了李國勇的所有幻想。
李國勇心裡憋屈得要死,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憤怒湧上心頭。
他眼眶一紅,開始打起了感情牌:“大姐!我們可是親姐弟啊!你至於為了這點錢,這麼逼我嗎?我……”
“閉嘴!”李玉琴厲聲喝道,眼神銳利如刀,“你少跟我來這一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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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冷笑一聲,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嘲諷。
“你要是真沒錢,就去找咱爸咱媽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