槍聲在白色的泡沫世界裡炸開。
子彈撕裂了粘稠的空氣,在金屬牆壁上撞出雜亂的火花,隨即又被泡沫吞噬。能見度為零。熱感應失效。光學瞄準鏡裡隻有一片純白。星耀會的精英護衛們成了瞎子,隻能憑借記憶和本能朝著入侵者的方向瘋狂掃射。
“保持陣型!無差彆開火!”護衛隊長的命令在混亂中變形。
他的話音未落,身側一名隊員的慘叫聲便被硬生生截斷。某種沉重的物體被拖拽,然後是骨骼被碾碎的脆響。是懲罰者。它們的熱感應係統同樣失靈,但它們的任務邏輯很簡單:清除所有非友方單位。而現在,它們分不清敵我。
“停火!停火!那東西在攻擊我們!”
“救命!啊——”
恐慌比低溫泡沫蔓延得更快。蘇俊在白色的寂靜地獄裡移動,像個幽靈。他沒有開槍。槍聲會暴露位置。他隻是聽著。聽著護衛的呼喊,聽著懲罰者的液壓馬達聲,聽著子彈擊中金屬裝甲的悶響。
他像一頭在濃霧中捕獵的野獸,循著聲音,靠近一個又一個目標。
一名護衛正背靠著牆,驚恐地更換彈匣。“誰在那裡?”
回答他的是一把軍刀。刀鋒從泡沫中探出,無聲地劃過脖頸。護衛的身體軟了下去,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響。蘇俊抽出軍刀,甩掉上麵的泡沫,繼續前進。
他的腦海裡,整個走廊的結構圖清晰無比。敵人的位置,懲罰者的移動軌跡,都在他的計算之中。三分鐘。他給了黑豹三分鐘。現在,他要確保這裡沒有人能去乾擾他們。
“二號機,報告你的位置!”通訊器裡傳來護衛隊長焦急的吼聲。
沒有回應。
“三號機!四號機!回答!”
死寂。隻有電流的雜音。
一個懲罰者巨大的輪廓在泡沫中浮現,它距離蘇俊不到兩米。它那仍在轉動的電鋸上,掛著黑色作戰服的碎片。它似乎通過聲音鎖定了蘇俊。
蘇俊沒有後退。他蹲下身,從地上撿起一把陣亡護衛掉落的高斯步槍,對著懲罰者腳下的地麵,扣動了扳機。
電磁加速的彈丸並非射向懲罰者,而是擊中了地麵。巨大的動能掀起一塊金屬地板,精準地卡進了懲罰者的履帶。巨大的機器人瞬間失衡,向前傾倒。
蘇俊在那一瞬間,已經閃到了它的身後。他沒有用手雷,而是將那把軍刀,從同一個散熱口的縫隙裡,狠狠捅了進去,然後用力一攪。
懲罰者的液壓係統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,動作僵住。
兩分鐘。
“控製源切斷了!”黑豹的聲音在蘇俊的通訊器裡響起,帶著一絲喘息,“媽的,這裡的線路比迷宮還複雜!”
“做得很好。”蘇俊回答,“回來。”
幾乎在同一時間,天花板上的噴頭停止了工作。白色的滅火泡沫開始液化、消退,像融化的雪。
視野逐漸清晰。
走廊裡一片狼藉。六具懲罰者的殘骸東倒西歪,冒著黑煙。星耀會的護衛隊,已經沒有一個活人。他們的屍體和懲罰者的零件混雜在一起,場麵宛如屠宰場。
幸存的隊員們看著獨自站在屍骸中的蘇俊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這個人,真的隻是個“實驗體”?
黑豹帶著他的人從通風管道的另一頭跳了下來,看到眼前的景象,也愣住了。他看向蘇俊。“你一個人……乾的?”
“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。”蘇俊將高斯步槍扔到一邊,“我們浪費了太多時間。劉振宇的‘狗窩’就在前麵。”
他率先向前走去。厚重的合金閘門在他們麵前緩緩升起,露出了後麵的景象。
那不是作戰指揮室,也不是兵營。
是一個巨大的、純白色的實驗室。無數粗大的線纜從天花板垂下,像怪異的藤蔓,連接著一台台精密的儀器。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氣味。
實驗室中央,是一個由強化玻璃構成的隔離病房。
一個男人被拘束在病床之上,身上插滿了各種顏色的管子,連接著床邊一排閃爍著紅綠燈光的生命維持係統。他渾身赤裸,皮膚上布滿了手術留下的縫合痕跡和紫黑色的淤青,身體瘦得隻剩下一副骨架。
“天昊……”一名隊員失聲喊道。
蘇俊的腳步停住了。
那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,正是他的弟弟,蘇天昊。星耀會最年輕的天才,曾經意氣風發,此刻卻像一件被用壞的工具,隨意地丟棄在那裡。
“媽的!這群畜生!”黑豹一拳砸在旁邊的牆壁上,發出一聲悶響。
蘇俊什麼也沒說。他隻是快步走了過去,站在玻璃牆外。蘇天昊似乎失去了意識,胸口隻有極其微弱的起伏。
“想辦法把門打開。”蘇俊對身後的隊員下令,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。
“是!”
隊員們立刻開始檢查門禁係統。蘇俊的視線則掃過整個實驗室。他的注意力,被隔離病房旁邊的一個裝置吸引了。
那是一個獨立的低溫儲存裝置,比人還高,表麵覆蓋著冰霜,正發出低沉的嗡鳴。它的安全等級極高,有多重電子鎖和物理鎖。在這樣的實驗室裡,它顯得格格不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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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隊長,門打不開!是基因鎖,需要劉振宇本人的虹膜和基因序列才能解鎖!”一名隊員回頭報告,臉上滿是焦急。
“炸開它。”蘇俊的命令簡單粗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