臟了我家門檻。
每一個字,都像淬了毒的釘子,釘進程紜的骨頭裡。
她看著那個信封,像是看著什麼怪物。她不接,傭人就那麼舉著。兩人隔著一道門縫,陷入一種荒謬的僵持。
最終,程紜還是伸出了手。
她的手在抖。
接過信封的那一刻,她所有的骨氣和尊嚴,都啪的一聲,碎在了地上。
她甚至沒有力氣去打開信封看一眼裡麵有多少錢。她隻是機械地轉身,一步步離開那座金碧輝煌的牢籠。
走出很遠,她才靠著一棵樹,慢慢滑坐到地上。
她打開了那個信封。
裡麵是一疊嶄新的鈔票。她數了數,五萬。
一個足夠讓她活下去,卻也足夠羞辱她的數字。
信封裡還有一張支票,上麵是同一個數字。王夫人大概是想讓她選一個更方便的方式拿錢滾蛋。
程紜的視線落在支票上,那個冰冷的數字刺痛了她的眼睛。
她忽然想起,很久以前,蘇俊也是這樣,試圖給她錢,給她幫助。
而她是怎麼做的?
她把支票撕得粉碎,扔在他臉上,用儘了最惡毒的詞語。
“廢物!”
她當時是這麼罵他的。
“你這種廢物給的東西,隻會讓我覺得惡心!”
報應。
這就是報應。
原來被人用錢砸臉,是這種滋味。原來被人罵作臟東西,是這種感覺。
她曾經施加在蘇俊身上的一切,如今都加倍地還給了她自己。
程紜抱著膝蓋,把臉深深埋了進去。
她沒有哭。
隻是笑了起來,笑聲嘶啞,比哭還難聽。
出租屋的空氣是凝滯的。
牆皮脫落的地方,露出水泥的灰色,像一塊塊醜陋的疤。程紜縮在角落,懷裡抱著王夫人給的那個信封。五萬塊,現金。還有一張支票。她沒動,任由它們像一塊烙鐵,燙著自己的皮膚。
咚!咚!咚!
粗暴的敲門聲響起,每一聲都砸在程紜的神經上。
“程紜!開門!交房租了!”一個女人的聲音穿透薄薄的門板,尖厲又刻薄。
是房東。
程紜沒有動,她把頭埋得更深。她沒有力氣去應付任何人。
“彆給我裝死!我告訴你,今天不交房租,你就給我卷鋪蓋滾蛋!”門被拍得哐哐作響,“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大小姐呢?欠我兩個月房租了!當我這裡是收容所?”
程紜的身體僵住了。
大小姐。
這個稱呼,現在聽起來,就是一個笑話。
她慢慢站起來,身體因為久坐而麻木。她走到門口,沒有立刻開門,而是隔著門說:“明天,明天我一定給你。”
“明天?你的明天是哪天?上個月你就這麼說的!”房東在門外冷笑,“我告訴你,少來這套。今天,現在,立刻!拿不出錢,就給我滾出去!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什麼我?你一個被程家趕出來的喪家之犬,誰知道你從哪兒弄錢?我這小地方,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。趕緊的,彆磨蹭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