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視線從k線圖上移開,落在韓漫的全息投影上。
“說。”蘇俊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波瀾,仿佛剛才那場千億資金的突襲,隻是窗外的一場雨。
韓漫的臉色比投影的藍光還要蒼白。“少主,我們的‘黑金’渠道,被掐斷了。”
“黑金”是新蘇氏內部對原材料供應鏈的代號。
“海運航線,三大港口以‘係統檢修’為由,拒絕我們的貨船入港。陸路運輸,超過百分之七十的車隊,司機集體‘病假’。就連我們控股的幾個小型物流公司,也被當地運輸部門以‘安全審查’的名義,無限期叫停。”
韓漫的語速很快,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焦灼。“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物理絞殺。我們的工廠,最多再撐四十八小時,就會因為缺少原料而全麵停產。”
金融市場的戰爭,看得見硝煙,卻摸不著實體。而原材料的斷供,是插進心臟的刀,每一秒都在真實地放血。
“聯盟乾的?”蘇俊問。
“是。他們甚至懶得掩飾。這是陽謀。”韓漫的聲音裡透出一股無力感,“我們在商業層麵,已經沒有可以反擊的手段了。”
蘇俊沒有回應,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死寂。隻有朱雀還在用平直的語調播報著金融戰場的慘況。
“深淵資金完成第二輪拋售。股價跌破今日新低。”
“我方護盤資金損失已達百分之十九。”
腹背受敵。
蘇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,俯瞰著這座被夜色籠罩的城市。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韓漫以為他也在思考對策。
“青龍,”蘇俊忽然開口,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角落說,“你聽到了。”
韓漫的瞳孔驟然收縮。
青龍。
新蘇氏真正的影子,那把藏在最深處的,不見光的刀。
一個低沉沙啞,仿佛金屬摩擦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,不知道來自哪個隱藏的揚聲器。“殿主。青龍隨時待命。”
蘇俊沒有回頭。“韓漫,把斷供我們最嚴重的三個港口、兩條陸路運輸線的負責人資料,發給青龍。”
“少主,這……”韓漫遲疑。他知道青龍殿的行事風格。那不是商業,那是戰爭。
“發。”蘇俊隻說了一個字。
“是。”韓漫不敢再多問,立刻在自己的操作界麵上執行了指令。
青龍的聲音再次響起:“資料已收到。天津港務副調度長,王建國。他的女兒在澳洲留學,最近好像遇到了一點財務困難。”
“南奧高速路政稽查大隊長,李衛東。他太太名下有五套房產,資金來源……很有趣。”
“還有西伯利亞鐵路華夏段的貨運負責人,安德烈。我的人說,他一直想把他那個不成器的侄子,從邊境的爛泥裡撈出來。”
青龍每說一句,韓漫的臉色就白一分。這些信息,遠不是正常的商業調查能獲取的。
“給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。”蘇俊的指令簡單而清晰,“我要在六個小時內,看到第一批貨物重新上路。”
“三個小時就夠了。”青龍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,“殿主,還有件事。我們的人在邊境線上,發現了一支很有意思的運輸車隊,掛著北極星礦業的牌子,正準備出關。裡麵的貨,好像是我們急需的稀土添加劑。”
蘇俊冷漠地看著窗外:“既然是‘發現’的,那就讓它永遠‘失蹤’好了。青龍殿的倉庫,也該補充一點庫存了。”
“遵命。”青龍的聲音消失了。
房間裡恢複了寧靜。韓漫看著蘇俊的背影,感覺自己像在仰望一座冰山。
金融市場的廝殺,他能理解。但這種直接動用地下力量,用最原始的暴力和威脅去解決問題的方式,讓他感到一陣心悸。
這才是新蘇氏真正的麵目。一頭在陽光下偽裝成商業巨頭,在陰影裡卻能隨時露出獠牙的凶獸。
“這就怕了?”蘇俊仿佛背後長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