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後,一張請柬被放在了蘇俊麵前。
不是電子的,也不是郵寄的。純黑的卡紙,上麵用燙銀工藝印著一個家族的徽記,沒有多餘的文字。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,沉默地等在安全屋樓下,直到朱雀親手接過,才轉身離去。
“沒有留下任何數字痕跡。”朱雀彙報,“這個人,和他的車,在所有監控係統裡都不存在。像幽靈一樣出現,又像幽靈一樣消失。請柬是直接送到門口的。”
蘇俊拿起那張薄薄的卡片。觸感冰涼,質地堅硬,像一塊微縮的墓碑。
他用指尖彈了一下卡片邊緣。
“他們比陳家有辦法。”蘇俊說。
“是沈家。”朱雀調出資料,投射在空氣中,“被救的陳老,其夫人出自京都沈家。沈家才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家族之一。發出邀請的,是沈家這一代最出色的人物,沈霞。陳老是她的外公。”
“她想見我。”
“是的。以私人答謝宴的名義,地點在城西的‘觀雲台’。那裡安保級彆極高,是沈家控製的產業。”朱雀提醒道,“這更像一場審訊。”
“審訊,也需要有審訊的資格。”蘇俊將卡片丟在桌上,“回複她,我會去。一個人去。”
觀雲台。
這裡沒有金碧輝煌的裝飾,隻有沉靜的木與石。流水穿過庭院,每一處景致都透著一種不動聲色的壓迫感。
蘇俊穿過長長的走廊,一個穿著素色旗袍的侍者在前方引路,腳步輕得聽不見。
一間茶室的門被推開。
裡麵隻坐著一個女人。
她穿著簡單的白色長裙,長發挽起,沒有任何首飾。她的麵前放著一套正在烹煮的茶具,沸水在壺中翻滾,發出咕咕的聲響。
她沒有起身,隻是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。
蘇俊在她對麵坐下。兩人之間,隔著一張寬大的黑檀木茶桌。
“蘇先生。我是沈霞。”她開口,語調平直,像在陳述一個事實。
“沈小姐。”
“我外公恢複得很好。陳家很感激你。”
“舉手之勞。”蘇俊的回應同樣簡潔。
沈霞提起紫砂壺,將第一泡茶水淋在茶寵上,沒有給他倒茶的意思。“這不是舉手之勞。我們的醫學顧問團隊,分析了我外公的血液樣本。”
她停頓了一下,觀察著蘇俊的反應。
蘇俊沒有任何反應。
“他們在裡麵發現了一種活性極高的未知蛋白複合體。”沈霞繼續說,“它似乎能……逆轉細胞層麵的損傷。一種他們無法理解,更無法複製的東西。”
蘇俊的內心毫無波瀾。一個精巧的謊言。他們什麼都沒發現,所以才需要用一個編造的“事實”來試探他的深淺。
“是嗎?”他拿起桌上的一枚棋子把玩,“那真是個好消息。”
“蘇先生,我不喜歡繞彎子。”沈霞終於抬起頭,直視著他,“你是什麼人?你的藥劑從哪裡來?你的目的又是什麼?”
一連三個問題,像是三把手術刀,精準地刺向要害。
“我是一個投資人。”蘇俊回答。
“靜園的宴會,安保名單上沒有你的名字。你像個影子一樣溜了進去,用一種聞所未聞的手段救了我外公,然後又像影子一樣消失。”沈霞的語速不快,但每一個字都帶著重量,“這不符合一個投資人的行為邏輯。”
“邏輯是人定義的。”蘇俊將棋子放回原位,發出清脆的響聲,“或許,你應該更新你的邏輯庫。”
“我的邏輯告訴我,你很危險。”沈霞說,“一種未知的、不受控製的力量,就是危險。而我們沈家,不喜歡危險。”
茶室裡的空氣變得滯重。
“所以,這是一場鴻門宴?”蘇俊問。
“這是一次溝通。”沈霞糾正他,“我需要知道,你這股力量,究竟是朋友,還是敵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