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俊轉身向外走去。
劉家兄弟僵在原地,像兩尊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塑。剛才那句“魚餌,他們吃下去了”,在死寂的監控室裡反複回蕩,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鋼針,紮進他們的神經。
“蘇醫生!”劉偉回過神,快步跟了上去,“我派車送您,外麵……不安全。”
他的話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慮。一個能動用那種力量清掃黑市的敵人,要安排一次物理上的“意外”,簡直易如反掌。
“不必。”
蘇俊的腳步沒有片刻停頓。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,隻留下這兩個字,乾淨,利落,像手術刀切斷了所有拖泥帶水的可能性。
劉安扶著控製台,才勉強站穩。“哥,我們就讓他這麼走了?”
“不然呢?”劉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澀,“你覺得我們的人,能保護他,還是能監視他?”
這個問題,沒有答案。
……
離開劉家大宅,蘇俊沒有選擇大路,而是拐進了一條僻靜的林蔭道。夜風微涼,吹動路旁的香樟樹葉,在地麵投下斑駁陸離的影子。他走得不快,步伐平穩,仿佛隻是在飯後散步。
他知道有人跟著。
從他走出劉家大門的那一刻起,至少有三輛車在遠處不緊不慢地吊著。手法很粗糙,帶著一種有恃無恐的傲慢。
蘇俊沒有回頭,也沒有加快腳步。他在等。
果然,行至林蔭道中段,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劃破了夜的寧靜。
兩輛黑色的越野車一前一後,蠻橫地堵住了去路。車門猛地推開,跳下來七八個身材壯碩的黑衣男人。他們動作統一,站位分散,隱隱封鎖了所有躲閃的空間。
為首的是一個年輕人,穿著一身剪裁考究的軍綠色風衣,頭發梳得一絲不苟。他倚在車頭,從口袋裡摸出一支雪茄,身邊的手下立刻湊上前,為他點上火。
他吸了一口,緩緩吐出煙圈,隔著繚繞的煙霧打量著蘇俊。
“你就是蘇俊?”年輕人的語調輕佻,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,“聽說,就是你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醫生,勾搭上了沈霞?”
蘇俊停下腳步,靜靜地看著他,沒有說話。
“不說話?啞巴了?”年輕人嗤笑一聲,向前走了兩步,“我叫趙天宇。記住了,這是你這輩子,最後一次有機會聽到我的名字。”
他將雪茄丟在地上,用昂貴的皮鞋尖碾了碾。
“我不管你是什麼醫生,也不管你有什麼背景。沈霞,是我看上的女人。你這種貨色,也敢碰?”趙天宇的表情變得猙獰,“今天,我就讓你學個乖。我會打斷你的手,讓你以後連手術刀都拿不穩。我還會敲碎你的牙,讓你這張小白臉再也笑不出來。”
他揮了揮手。“動手。彆弄死了,留口氣,讓他爬著滾出這座城市。”
那幾個黑衣男人獰笑著圍了上來,關節捏得劈啪作響。
蘇俊依舊站在原地,連姿勢都沒有變過。他甚至沒有去看那些逼近的打手,而是看著趙天宇。
“就這些?”他終於開口,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深水。
趙天宇愣了一下,隨即怒火上湧:“死到臨頭還嘴硬!給我廢了他!”
最前麵的一個壯漢跨步上前,砂鍋大的拳頭帶著風聲,直取蘇俊的麵門。
拳頭在距離蘇俊鼻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,停住了。
不是主動停下。
一隻手,憑空出現,抓住了壯漢的手腕。那隻手看上去並不粗壯,皮膚甚至有些蒼白,卻像一隻鐵鉗,讓壯漢的拳頭再也無法寸進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。
所有人,包括趙天宇,都看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的人。
他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,身形清瘦,麵容普通,屬於丟進人堆裡就再也找不出的那種。他不知何時出現在蘇俊的身側,像一道影子,無聲無息。
“你他媽誰啊!”壯漢怒吼著,試圖抽出自己的手腕,卻發現對方的手像焊死在上麵一樣,紋絲不動。
下一秒。
“哢嚓!”
一聲清脆的骨裂聲。
壯漢的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彎折,他那張猙獰的臉瞬間扭曲,劇痛讓他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嚎。
影子沒有停。他鬆開手,身體微微前傾,一記手刀切在壯漢的喉結上。
慘嚎戛然而止。壯漢捂著脖子,雙眼翻白,軟軟地癱了下去,像一灘爛泥。
整個過程,不到半秒。
剩下的人還沒反應過來,那道灰色的影子已經動了。
他不是在打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