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鐵站的死寂,被蘇俊那句沒有溫度的話語打破。
“我們得走了,這裡不安全。”
劉浩猛地抬頭,想說什麼,卻被蘇俊的動作堵了回去。蘇俊沒有看他,也沒有看任何人,隻是機械地檢查著彈匣,然後把多餘的武器和彈藥分給沈霞。他的動作精準而迅速,像一台沒有感情的機器。
“去哪裡?靜園嗎?”沈霞接過裝備,扶著祁安的手臂更緊了些,“老爺子還在等消息。”
“靜園。”蘇俊隻吐出兩個字,便率先走向地鐵隧道的深處。
那背影裡沒有半分劫後餘生的慶幸,隻有一片化不開的濃重陰影。
“隊長他……”劉浩看著蘇俊的背影,喉嚨發乾。
“他不是隊長了。”沈霞冷靜地糾正,“他是青龍。他剛剛才做完‘青龍’該做的事。給他點時間。”
劉浩沉默了。他背起仍然昏迷的祁安,跟了上去。黑暗的隧道仿佛沒有儘頭,隻有他們三人的腳步聲和劉浩粗重的喘息聲在回蕩。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未知的命運之上。
不知穿行了多久,前方出現了一個鏽跡斑斑的維修梯。蘇俊毫不猶豫地爬了上去,推開沉重的井蓋。一股熟悉的、混雜著機油和塵土的城市空氣湧了進來。
他們回到了地麵。
夜色下的城市像一頭匍匐的巨獸,遠處的霓虹燈在汙染的空氣中顯得模糊而詭異。這裡是城市的邊緣,廢棄的工業區。靜園據點就在這片鋼鐵叢林的某個角落。
“走這邊。”蘇俊低聲說,帶領他們拐進一條狹窄的小巷。
巷子儘頭是一堵不起眼的磚牆。蘇俊在牆上摸索片刻,按下了某塊磚頭。牆體無聲地向一側滑開,露出一個向下的金屬階梯。
“快。”
進入通道,厚重的牆體再次閉合,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。通道內亮著柔和的白光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。和剛才逃生的管道相比,這裡簡直是天堂。
幾名全副武裝的守衛立刻迎了上來,看到他們,明顯鬆了口氣。
“蘇隊!你們總算回來了!老爺子他……”
“他怎麼了?”蘇俊的心猛地一沉。
“醫生在裡麵,情況……不太好。”守衛的表情十分凝重。
蘇俊把手裡的槍扔給守衛,大步流星地衝向醫療室。劉浩和沈霞緊隨其後,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每個人心頭。
醫療室的門敞開著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和一個中年男人說著什麼,兩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。那個中年男人是劉家的管家,福伯。
“福伯!”劉浩衝了過去,“我爺爺怎麼樣了?”
福伯看到他們,先是一愣,隨即露出悲痛的神色:“浩少爺……你們回來了……老爺他……他突然就不行了……”
“什麼叫不行了!”劉浩一把抓住醫生的領子,雙眼赤紅,“你們是乾什麼吃的!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!”
“浩少爺!你冷靜點!”醫生被他搖晃得幾乎站不穩,“不是我們不儘力!老爺子體內的毒素殘留突然爆發,而且……而且像是被某種新的催化劑激活了!我們的設備根本檢測不出來,也壓製不住!”
“毒素……催化劑?”沈霞立刻抓住了關鍵點,“是暗算?”
醫生痛苦地點了點頭:“有這個可能。但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。”
蘇俊一言不發,穿過他們,走到了病床前。
床上,曾經威嚴矍鑠的劉老爺子此刻麵如金紙,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。各種儀器的管線連接著他的身體,屏幕上的數據曲線已經趨於一條直線。
“爺爺……”劉浩跪倒在床邊,這個剛才還像一頭雄獅的男人,此刻哭得像個孩子。
似乎是聽到了孫子的呼喚,劉老爺子的眼皮顫動了一下,艱難地睜開了一條縫。他渾濁的視線在房間裡掃了一圈,最後落在了蘇俊身上。
他的嘴唇翕動著,發出微弱的氣音。
蘇俊立刻俯下身,將耳朵湊到他的嘴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