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壁城的天空是鉛灰色的。
巨大的合金穹頂隔絕了天狼星域狂暴的宇宙射線,也隔絕了陽光。城市裡隻有永恒的、冰冷的人造白晝。高聳入雲的建築像一排排墓碑,沉默地矗立著。牆體上,街道的全息廣告牌上,甚至巡邏機甲的外殼上,都烙印著同一個徽記——一隻仰天咆哮的銀色狼首。
慕容家的徽記。
它無處不在,監視著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活物。
蘇俊一行四人走在寬闊的街道上。行人們麵無表情,步履匆匆,彼此間保持著精準的距離,像是一群設定好程序的機器。沒有人交談,沒有人左顧右盼。整個城市,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鋼鐵墳墓。
“這裡的空氣,聞起來像鐵鏽和服從。”墨璿走在蘇俊左後方,她的評論一如既往的精準刻薄。
“是恐懼。”夜鶯在右側回了一句,她的存在感極低,仿佛隨時會融入周圍的陰影。
祁安沒有說話。他隻是落後蘇俊半步,像一座隨時可以爆發出雷霆之力的沉默山峰。
蘇俊的腳步沒有停頓。他能感覺到,有數股強大的氣息蟄伏在這座城市的陰暗角落裡。它們像是潛伏在深水中的巨鱷,古老、血腥,充滿了侵略性。古武修煉者,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“慕容家把這裡經營成了一座完美的監獄。”蘇俊的評語很平淡。
他們停在了一家茶館前。招牌古樸,上書“靜心齋”三字,在這座充滿未來感的鋼鐵城市裡,顯得格格不入。
“就是這裡?”祁安問。
“夜鶯。”蘇俊沒有回答,隻是叫了一聲。
“外圍乾淨。內部有五個客人,一個夥計,一個掌櫃。能量反應正常,都是普通人。”夜鶯的回複快得像計算機報數。
“進去。”
蘇俊推開木門,一陣沉悶的檀香撲麵而來。茶館裡光線昏暗,幾個客人散坐在角落,低頭品茶,對新來的客人視若無睹。一個穿著長衫,留著山羊胡的掌櫃正在櫃台後慢悠悠地擦拭著茶具。
一切都顯得很正常。
但正常,在這裡就是最大的不正常。
蘇俊走到櫃台前,隨意拉開一張椅子坐下。
“客人要喝點什麼?”掌櫃抬起頭,臉上掛著程式化的笑容。
“來一壺‘故鄉的雪’。”蘇俊說。
掌櫃擦拭茶杯的動作停頓了半秒。
“客官說笑了,”他很快恢複了常態,“小店隻有本地產的‘鐵岩香’。”
墨璿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。祁安的身體微微前傾,擋住了掌櫃可能逃跑的路線。
“那就來一壺鐵岩香。”蘇俊的反應很平靜,“要最烈的。”
他像一個真正的茶客,耐心地等待著。
掌櫃轉身去準備茶葉,他的背影有些僵硬。
“殿主,暗號不對。”祁安的通訊在加密頻道裡響起。
“我知道。”蘇俊的回複隻有三個字。
他的感知早已將整個茶館籠罩。掌櫃的心跳比正常人快了百分之三十,呼吸急促了百分之二十。角落裡的五個客人,從他們進門到現在,喝茶的姿勢都沒有變過。
這是一個陷阱。一個布置得有些粗糙,卻足夠致命的陷阱。
掌櫃端著茶壺走過來,茶水的熱氣氤氳。他將茶杯放在蘇俊麵前,準備倒茶。
“掌櫃的,”蘇俊忽然開口,“你的手,抖得很厲害。”
掌櫃的身體一僵。
“天氣……冷。”他擠出一個乾巴巴的解釋。
“是嗎?”蘇俊端起空茶杯,“我倒覺得,是心虛。”
就在這一瞬間,掌櫃的另一隻手猛地朝櫃台下摸去。那裡有一個隱蔽的警報按鈕。
他快。
夜鶯更快。
一道烏光閃過,快得無法捕捉。掌櫃伸出的手腕上,多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黑針。他的整條手臂瞬間麻痹,無力地垂了下去。茶壺“哐當”一聲摔在地上,碎裂開來。滾燙的茶水流了一地。
角落裡的五個客人同時站了起來,從衣服下掏出了能量槍。
但他們沒有機會開火。
墨璿的動作如同鬼魅,兩把造型奇特的能量匕首在她手中旋轉,劃出兩道致命的弧線。五個人的喉嚨處同時綻開一朵細小的血花,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沒有發出任何聲響。
整個過程,不到三秒鐘。
掌櫃癱軟在地上,褲襠處迅速濕了一片。
“現在,我們可以好好聊聊了。”蘇俊將茶杯放回桌上,發出清脆的響聲,“原來的掌櫃,去哪了?”
“死……死了……”掌櫃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“一個星期前……被……被影衛帶走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