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剛剛推開醫療室的門。
走廊裡空無一人,消毒水的味道還殘留在空氣中,帶著一絲冰冷的化學氣息。白芷的話,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鋼針,紮進了他的腦子裡。
鑰匙。
毒藥。
共生,或者同歸於儘。
“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”
刺耳的警報聲劃破了基地的寧靜,猩紅的應急燈在走廊頂端瘋狂閃爍,將他孤長的影子在牆壁與地板之間來回撕扯。
幾乎是本能反應,蘇俊的身形化作一道殘影,衝向指揮中心。個人的生死困境,在整個天狼堡的警報麵前,被強行壓縮到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。
指揮中心的大門滑開,一股混雜著汗水、硝煙和絕望的氣息撲麵而來。
“怎麼回事?”蘇俊的聲音不大,卻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。
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從醫療床上掙紮著坐起,他是前線指揮官之一,代號“野狗”。他的胳膊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,臉上滿是燒灼的痕跡。
“堡主……‘蜂巢’據點,沒了。”野狗的牙齒在打戰,“我們……我們全軍覆沒。”
指揮中心內,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。
“不可能。”另一名參謀官立刻反駁,“‘蜂巢’的兵力配置是外圍據點裡最強的,就算慕容家主力來攻,也至少能撐住六個小時!”
“不是主力,是……是鬼。”野狗用力的搖頭,似乎想甩掉腦中的恐怖畫麵,“我們剛接近目標區域,地麵上就冒出了黑霧。那不是普通的煙霧,碰到的人,皮膚和肌肉就像蠟一樣融化,從骨頭上剝離下來。”
他大口喘著氣,旁邊的醫療兵想讓他躺下,被他一把推開。
“然後,怪物就從霧裡出來了。”
“什麼怪物?”蘇俊追問。
“人。或者說,曾經是人。”野狗的瞳孔放大,充滿了恐懼,“它們沒有痛覺,不會死。子彈打穿了身體,它們還在衝鋒。我親眼看到一個兄弟把刺刀捅進一個怪物的胸口,那個怪物……它隻是低頭看了一眼,然後徒手撕開了我兄弟的胸膛。”
“血傀。”一個沙啞的,幾乎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。是白芷。她顯然也通過內部頻道監控著戰況。
“用秘法煉製的半人半屍,慕容家的壓箱底的臟東西之一。悍不畏死,力大無窮,唯一的弱點是操控它們的人。”
“還有一個老頭。”野狗補充道,他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,“一個穿著古代衣服的老頭子,他隻是在霧裡散步。我們最強的火力小隊對著他掃射,子彈到他麵前三尺,就自己停住了,然後掉在地上。”
野狗指著自己斷掉的胳膊:“他隻是看了我一眼,我的胳膊就自己斷了。我們的人,在他麵前,連自爆都做不到。”
天階高手。
這個詞出現在所有人的腦海裡。慕容家閉關多年的族老,竟然也出動了。
指揮中心裡一片死寂。
如果說血傀部隊是精銳士兵的噩夢,那天階高手,就是超凡者無法逾越的天塹。
“我們截獲了慕容家的加密通訊片段,”一個情報分析員顫抖著操作著屏幕,將一段音頻和幾個關鍵詞投射到主屏幕上,“他們稱那個黑霧區域為……‘玄陰蝕骨陣’。”
玄陰。
這兩個字,像一把重錘,狠狠砸在蘇俊的心口。
他剛剛才從白芷那裡知道,韓漫是“純陰”,而自己是“純陽”。現在,慕容梟就擺出了一個以“玄陰”命名的陣法。
這不是巧合。
這是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,必殺之局。
“慕容梟這是要乾什麼?他瘋了嗎?”一個年輕的軍官失聲喊道,“動用族老,開啟大陣,放出那種鬼東西……這是要和我們不死不休!”
“我們必須撤退!”另一個聲音立刻附和,“這根本沒法打!我們的人進去就是送死!”
“撤?我們能撤到哪裡去?天狼堡就是我們最後的陣地!”
爭吵聲四起,恐慌像瘟疫一樣蔓延。
蘇俊沒有說話。他接通了與白芷的私人線路。
“‘玄陰蝕骨陣’,你知道多少?”
“一個很古老的陣法,以地脈中的陰氣為源,再輔以大量活人獻祭,製造出一個純粹的陰性能量場。”白芷的語速很快,像是在念一篇早已爛熟於心的報告。
“對普通人來說,是腐蝕骨肉的毒物。對陽性體質的超凡者,是引火燒身的熔爐。而對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