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陳父隻說是公司事忙,抽不出時間來。
既是這樣,他也沒覺得有什麼。
隔了一個太平洋的距離,確實太遠了。
他不忍陳父來回奔波,遂也沒再提。
可他畢業典禮的隔天,他就在陳母的微博上,看到了父親前一天出席昔年期末家長會的照片。
照片裡一家三口,其樂融融。
那一刻的他看了,忽然覺得刺眼。
第二次的時候,他就不再通知家裡了,隻和三兩好友一起慶祝。
“他沒來過。”
許久後,陳赫年忽然出聲,他的聲音很低,聽不出情緒。
顧知了有些震驚,扭頭看他。
陳赫年臉上還是那副淡淡的神情,視線望向前方。
顧知了沒從他臉上看到悲傷或是難過,但不知道為什麼,她就是覺得他的內心是悲涼的。
一個讓父親覺得丟臉的兒子,在國外摸爬滾打,好不容易取得一點榮譽,想要獲得父親的認可和肯定,父親卻根本沒來。
這個兒子該有多難過?
此刻,顧知了的心也跟著有點難過。
她站在他身邊,微仰起頭望著陳赫年,叫他:“赫年哥?”
他聞聲回頭,她麵對著他,鄭重地對他說:“下一次,如果還有下一次,請記得通知我,不管我在哪裡,我一定趕來,見證赫年哥的榮耀。”
陳赫年的神情忽然定住,沉沉地眸子望著她。
良久,他點頭應下,“好。”
這是顧知了一時同情心泛濫,無意間對陳赫年許下的一個約定。
卻不曾想,這竟成了多年後兩人再在這裡重逢的契機。
在校園裡隨意地逛了逛,不知不覺時間已是晚上。
陳赫年開車帶顧知了去了一家不大不小的中餐館。
進門的時候,一位亞洲麵孔的中年老板娘迎上來,笑著叫他小陳,問他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吃飯。
陳赫年隻說家裡的妹妹來波士頓玩,吃不慣當地餐食,特地帶她來吃中餐。
老板娘站在桌旁,一邊等陳赫年和顧知了點餐,一邊暗暗打量著顧知了。
“哥哥俊,妹妹靚,父母好福氣喲。”
顧知了聽了不好意思,想解釋,但看陳赫年沒什麼反應,便也沒多話,隻對老板娘笑笑。
老板娘見狀,又跟顧知了熱絡地誇讚起陳赫年來:“你哥哥呀,不僅長得俊,頭腦好,乾活也麻利,當年在我這打工的時候可是一個頂三個,我和老頭子都喜歡他喜歡得緊呢。”
顧知了聽聞這話,不可思議地轉頭看看陳赫年。
他也正好抬頭,兩個人的視線不期然對上。
似乎老板娘還要再說些什麼,卻被陳赫年及時打斷。
他把自己寫好的菜單,交到老板娘手上,老板娘意猶未儘地去了後廚。
周圍忽然安靜下來,陳赫年脫掉羊絨大衣掛在椅背上,雙手挽起白襯衫袖子,拎起桌上的熱水壺開始熟練地燙碗筷。
可能是餐館開了暖氣,室內暖烘烘的。
顧知了接過陳赫年遞過來的碗筷,也順手把羽絨服脫了放在一旁。
做好這一切,她閒來無事,又抬頭打量陳赫年。
他正雙臂撐在桌麵上看手機。
顧知了猶豫了一下,輕聲問:“剛剛那個老板娘阿姨說的,赫年哥你是在這裡打過工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