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晚死死盯著他的眼眸,胸腔裡翻湧的怒火幾乎要衝破喉嚨,她攥緊拳頭,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:“蘇知予,你到底想乾什麼?!”
“把我綁在你身邊,看著我被人跟蹤、被人威脅,看著我日夜活在恐懼裡,然後一點點折磨我,等我瘋了、垮了,最後看著我死,你就滿意了,對嗎?!”
“不是的!晚晚,不是這樣的!”蘇知予被她的話刺得臉色驟變,眼底的痛色瞬間被慌亂淹沒。
他像個驟然失去主心骨的人,踉蹌著衝過去,不顧她的掙紮,一把將她緊緊箍在懷裡,手抖得厲害,“我怎麼可能想讓你瘋、讓你死?你是我從小疼到大的晚晚啊!”
他的聲音急切又委屈,帶著濃重的鼻音,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哀求。
“你忘了嗎?小時候你被隔壁院的男孩搶了畫筆,是我替你揍得他哭著求饒;你發燒到四十度,是我守在你床邊三天三夜沒合眼;
你說想要天上的星星,我連夜給你疊了一罐子紙星星……我是你哥哥,是這個世界上最疼你、最愛你的人!”
蘇晚用力推開他,力道之大讓自己都踉蹌了兩步。
她抬起頭,目光銳利如刀,一字一句地砸向他,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:“蘇知予,不用再裝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覺醒者?”
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,我是任務者?”
蘇知予臉上的慌亂瞬間凝固,像是被施了定身咒。
他的瞳孔驟然收縮,金絲眼鏡後的眼睛裡掀起難以置信的驚濤駭浪,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血色,連嘴唇都變得慘白如紙。
他張了張嘴,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,半天發不出一個音節,隻能死死盯著蘇晚,仿佛第一次認識她。
過了足足十幾秒,他才緩緩找回自己的聲音,乾澀得像砂紙摩擦: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
蘇晚看著他這副模樣,心底最後一絲僥幸徹底碎裂。
她挺直脊背,眼神裡再無半分猶豫:“看來,我猜對了。”
蘇知予沉默了片刻,臉上的震驚漸漸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詭異的平靜。
他忽然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複雜的笑,像是終於卸下了所有偽裝:“是,你說得對。”
“我是覺醒者。”他承認得乾脆利落,目光緊緊鎖著她,“在覺醒的那一天,我就知道你是任務者。知道你想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。”
他往前逼近一步,語氣裡帶著一種偏執的篤定:“可那又怎麼樣?不管你是任務者還是什麼,你都是我的晚晚。在我這裡,你永遠隻是我疼愛的妹妹,這點永遠不會變。”
蘇晚猛地推開他,踉蹌著往後退了好幾步,後背撞在冰冷的牆壁上,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遍全身。
他竟然真的承認了!承認他是覺醒者,承認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!
那些跟蹤、那些威脅、那些恐懼……原來全都是他一手策劃的!
蘇晚再也待不下去,轉身就往門口跑,手指因為慌亂而好幾次才抓住門把手。
蘇知予在她身後急切地呼喊,快步追了上來,“晚晚,你彆走!聽我解釋!我沒有要害你!”
蘇晚猛地拉開門,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,走廊裡的冷風瞬間灌進衣領,讓她打了個寒顫。
她不敢回頭,隻知道拚命往前跑,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。
“晚晚!”蘇知予緊隨其後追了出來,白大褂的下擺被風吹得揚起,“你停下!我們好好談談!”
就在他即將追上蘇晚時,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匆匆跑了過來,手裡拿著病曆夾,神色焦急地攔住了他:“蘇院長!3床的患者心率突然下降,情況不太好!”
蘇知予的腳步猛地頓住,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蘇晚遠去的背影,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,最終還是咬了咬牙,對醫生沉聲道:“帶我去看看。”
蘇晚跑出醫院大門時,正午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。
風卷著裙角貼在腿上,她身上還套著蘇知予那件帶著消毒水味的外套,那是屬於另一個人的溫度,此刻卻像枷鎖般沉重。
她沿著馬路漫無目的地走,街上車水馬龍,行人步履匆匆,沒人注意到這個眼眶通紅、神色恍惚的女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