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!”
廣陵王趙泰也跪了下來,老淚縱橫。
“謝珩身受重傷,正是其心防最弱之時,此時不審,更待何時!”
“若讓他傷愈,與公主再議,恐生變數啊!”
趙元稷猛地睜開眼。
那雙與劉楚玉有七分相似的眸子裡,此刻隻剩下冰冷的決斷。
“傳朕旨意。”
他的聲音,沒有一絲溫度。
“將罪臣謝珩,打入詔獄,聽候審問!”
此言一出,滿堂皆驚。
詔獄!
那是天子親轄的監獄,進去的人,九死一生!
王端和廣陵王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得逞的喜色。
公主府。
一隊披堅執銳的禁軍,如狼似虎地衝進了西廂彆院。
劉楚玉正拿著濕帕子,給謝珩擦拭臉頰。
“你們做什麼!誰準你們進來的!滾出去!”
為首的禁軍統領硬著頭皮,拿出一卷明黃的聖旨。
“公主殿下,末將奉旨,捉拿叛國逆賊謝珩!”
“你說什麼?”
劉楚玉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“逆賊?誰是逆賊?”
“陛下有旨,謝珩通敵賣國,罪證確鑿,即刻押入詔獄!”
轟!
劉楚玉隻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。
她踉蹌著後退一步,撞翻了床邊的藥碗,瓷器碎裂一地。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
“皇弟他……他不會的……”
她瘋了一樣衝出房門,想要去攔那些禁軍,卻被兩個侍衛死死架住。
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,那個還昏迷不醒的男人,被粗暴地從床上拖起,鎖上鐐銬,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拖了出去。
那道貫穿肩膀的傷口,因為劇烈的動作再次裂開,鮮血順著他的手臂蜿蜒而下,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紅。
“趙元稷!!”
一聲淒厲的嘶吼,劃破了公主府的上空。
“你敢動他,我跟你沒完!!!”
……
詔獄的陰風,似乎穿透了宮牆,吹進了金碧輝煌的公主府。
劉楚玉站在西廂彆院的門口,看著那條從房內延伸出來,蜿蜒至院門的血跡。
那是謝珩的血。
她臉上的淚痕早已風乾,隻留下一片冰冷。
“來人。”
她的聲音嘶啞,卻異常平靜。
幾個婢女戰戰兢兢地圍了上來。
“把本宮那件金絲鸞鳥紋的宮裝,燒了。”
“把本宮妝台上的所有珠釵首飾,全都扔到湖裡去。”
“備麻衣。”
婢女們嚇得麵無人色,跪倒一片。
“公主,不可啊!此乃大不敬!”
劉楚玉緩緩轉過身,那雙哭到紅腫的鳳眸裡,再無半分平日的嫵媚,隻剩下瘋狂。
“本宮的話,聽不懂嗎?”
半個時辰後,大虞朝最尊貴的朝陽公主,褪儘華服,卸去釵環,一襲粗麻孝衣,赤著一雙雪白玉足,一步一步,走出了公主府。
天,不知何時,飄起了雪。
細碎的雪花落在她烏黑的發上,落在她單薄的麻衣上,很快便融化,浸出刺骨的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