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名百夫長壓低身子,貼近副將的耳朵。
“頭兒,那小子怎麼還沒動靜?真能忍得住。”
副將舔了舔乾裂的嘴唇,臉上滿是殘忍。
“慌什麼,他就是砧板上的肉,多蹦躂兩下,剁起來才過癮。等將軍的信號一到……”
他的話音未落。
“呲!”
一道尖銳的嘯叫劃破死寂,一束明亮的火光衝天而起。
定睛一看,是驛館內部發出的光亮。
下一刻,眾人背後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“什麼東西?”
副將猛地回頭。
回答他的,是另一陣更密集的,撕裂空氣的尖嘯。
“咻咻咻咻咻!”
箭雨,從四麵八方憑空出現,兜頭蓋臉地砸了下來。
這些自詡精銳的邊軍,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。
他們身上那點可憐的皮甲,在烏黑的弩箭麵前,脆弱得跟紙沒區彆。
“噗!噗!噗!”
利箭入肉的聲音連成一片,血花綻放在空中。
慘叫聲隻響了一瞬,便被後續的箭雨徹底淹沒。
一個照麵,圍在驛館外的上千名親兵,倒下了一大片。
幸存者肝膽俱裂,他們這才看清,黑暗中,不知何時出現了數百個沉默的黑色鬼影。
那些鬼影人手一具小巧的鋼臂弩,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,進行著三段式輪射。
“我日……中計了!”
副將丟下長刀,轉身就跑。
可他沒跑出兩步,一柄烏黑的狹長直刀便從陰影中探出,輕描淡寫地劃過他的脖頸。
他甚至沒感到疼痛,隻是覺得天旋地轉,最後看到的,是自己那具正在噴血的無頭身體。
戰鬥,從開始到結束,不過幾十個呼吸。
驛館的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。
陸安伸著懶腰走了出來,他誇張地捏著鼻子,一臉嫌棄。
“血腥味太重,影響本公子睡覺。”
他身後,三百神策軍甲胄森然,悄無聲息地彙入外麵的黑色洪流之中。
目標,雁門關主營。
“咚!咚!咚!”
急促的警鐘在軍營上空瘋狂回蕩,將無數士兵從夢中驚醒。
主營大門緊閉,柵欄後,無數長矛手嚴陣以待。
神策軍沒有攜帶任何攻城器械,他們隻是沉默地走上前。
為首的幾名士兵,舉起了手中的烏黑長刀。
“鏘!鏘!鏘!”
在守軍驚駭的注視下,那碗口粗的硬木柵欄,就像豆腐一樣被輕易劈開。
堅固的營門,被硬生生砍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。
神策軍一擁而入。
議事堂前,火把燒得劈啪作響。
以副將張武、校尉陳謙為首的十幾名中下級軍官,被親兵從營帳裡“請”了出來。
他們個個衣衫不整,臉上寫滿了驚疑與憤怒。
可當他們看到地上跪著的那一排排李牧之的親兵,以及那些如雕塑般沉默的神策軍時,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徹骨的寒意。
陸安大馬金刀地坐在原本屬於李牧之的位置上,一條腿翹在桌案上,手裡把玩著那枚純金令牌。
“各位將軍,晚上好啊。這麼晚了還把大家叫出來,實在是不好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