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珩打了個哈欠,伸了個懶腰。
“好了,天亮了。”
他拍了拍陳焦的肩膀。
“該睡覺了,這套打法還得繼續。”
第二日。
清晨的陽光,驅散了籠罩在雁門關上空的硝煙。
阿史那雄站在望樓上,看著城下被拖回來的數百具鐵狼部勇士的屍體,拳頭攥得死緊。
他想不通,自己精心布下的口袋,為何會變成絞殺自己精銳的陷阱。
那個姓謝的虞人將領,仿佛有一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。
“可汗,我們還攻嗎?”
一名萬夫長小心翼翼地詢問。
阿史那雄一言不發,隻是揮了揮手。
沉悶的號角聲響起,圍城的北狄大軍,如潮水般緩緩退後了五裡,就地安營紮寨。
他們不攻了,他們要圍。
他們要用時間,耗死這支孤懸在外的虞人援軍。
城牆上,陳焦看著退去的敵軍,卻沒有半分喜悅。
“他們要跟我們耗下去了。”
謝珩打了個哈欠,把望遠鏡丟給親兵。
“耗就耗,誰怕誰。”
他拍了拍手上的灰,轉身就走。
“走,開會。”
帥帳內,所有禁軍將領都到齊了,人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和一絲興奮。
昨夜一戰,打得酣暢淋漓。
他們等著謝珩下達新的作戰命令,是繼續夜襲,還是另有奇謀。
謝珩卻走到一張空著的長案前,鋪開了一張巨大的白紙,拿起了炭筆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陳焦的獨眼眨了眨,不明所以。
“總領,我們不商議如何破敵?”
“破什麼敵?”謝珩頭也不抬,在白紙上飛快地畫著線條,“他們現在是縮頭烏龜,你衝出去啃他龜殼嗎?”
他畫的不是進攻路線圖,也不是兵力布防圖。
那上麵有城垛,有箭窗,有藏兵洞。
那是一張建築圖紙。
“牆不夠高,不夠厚,不夠硬。”
謝珩用炭筆在圖紙上重重一點,“不把它修好,我晚上睡覺都不踏實。”
整個帥帳,落針可聞。
陳焦往前湊了一步,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總領,您的意思是……我們要在這……砌牆?”
“準確地說,是加固。”謝珩糾正他,“在原有的牆體外,再加一層。”
一名絡腮胡將軍忍不住開口:“可……可我們是來打仗的,不是來當工匠的。”
“打仗和砌牆,不衝突。”謝珩丟下炭筆,拿起一張畫好的詳圖,“外層夯土,裡麵要摻上這個。”
陳焦接過圖紙,看了一眼,獨眼瞬間瞪得溜圓。
“糯米汁?碎石?”
“謝總領,我們是在築城,不是在包粽子!”
他幾乎是吼出來的。
帳內響起一陣壓抑不住的哄笑聲,隨即又在謝珩掃過來的目光中瞬間消失。
“你懂什麼,這叫複合材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