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府,正廳。
燈火通明,卻驅不散空氣中凝重的氣息。
柳承業坐立不安,端起茶杯又放下,茶水早已冰涼。
柳月雪則站在門邊,不停地朝著府門的方向張望,清秀的臉蛋上寫滿了擔憂與焦急。
蘇輕雪靜靜地坐在一旁,手中捧著一杯溫茶,嫋嫋升起的熱氣模糊了她絕美的容顏,也掩蓋了她眼底深處那細微的波瀾。
終於,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。
是葉玄回來了。
“葉公子!”
柳月雪第一個迎了上去,清澈的眼眸裡滿是關切,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,生怕他受了半點傷害。
“你沒事吧?王家的人……他們沒有為難你吧?”
柳承業也連忙起身,快步走了過來,臉上堆著討好的笑容,語氣卻難掩緊張:“葉公子,您回來了,那……王家那邊……”
他最怕的就是葉玄一去不回,那他們柳家可就真的大禍臨頭了。
葉玄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,神情略帶疲憊,對著兩人微微搖了搖頭。
“沒事了。”
他淡淡地說道,聲音不高,卻有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。
“王家的事已經解決,柳伯父不必擔心。”
聽到這話,柳承業高懸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裡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整個人都像是虛脫了一般。
解決了就好,解決了就好啊!
“我有些乏了,想先回去休息。”
葉玄沒有多做解釋,丟下這句話,便邁步朝著自己的院落走去。
經過蘇輕雪身邊時,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,隻是視線不著痕跡地與她交彙了一瞬,輕輕點了點頭。
一個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信號。
蘇輕雪端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緊,隨即又緩緩鬆開,眼簾低垂,掩去了眸中的精光。
柳月雪看著葉玄那略顯疲憊的背影,徑直走向聽雨軒的方向,明亮的眼眸中,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依依不舍。
她很想跟上去,卻又怕打擾他休息。
片刻後,蘇輕雪也緩緩站起身來。
“柳伯父,我也有些倦了,先告辭了。”
她找了個借口,對著柳承業微微頷首,便轉身離開了大廳。
月色如水,灑在通往聽雨軒的青石小徑上。
蘇輕雪的腳步輕盈而迅速,很快便來到了那座僻靜的院落之外。
院門虛掩著,裡麵透出一點昏黃的燈光。
她推門而入,隻見葉玄正坐在石桌旁,哪裡還有半分先前在大廳裡的疲憊之色,一雙眸子在夜色中亮得驚人。
“信,發出去了嗎?”
葉玄沒有抬頭,聲音低沉地問道。
“已經寄出去了。”
蘇輕雪走到他對麵坐下,清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確認的意味。
“我用了蘇家最隱秘的渠道,直接送往京中禦史台一位老禦史的手中,他為人最是剛正不阿,且與家父有舊,收到信後,必然會立刻上奏彈劾。”
“同時也修書一封給了父親,相信他會處理好的。”
葉玄點了點頭,對她的安排很滿意。
一切,都在按照計劃進行。
蘇輕雪沉默了片刻,那雙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秋水明眸,靜靜地注視著葉玄。
“你真的……把王騰的腿接好了?還有,你該怎麼證明王德發意圖謀反?”
她終究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以她對葉玄的了解,這個男人絕不是什麼以德報怨的聖人。
王騰那般模樣,又被葉玄親手打斷了腿,葉玄怎麼可能真的會好心去為他醫治?
這其中,必有蹊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