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,以及基於這個事實的最大可能性。”
“在找到他的屍體之前,你可以默認,他還活著。”
蘇輕雪的眼淚流得更凶了。
但這一次,淚水中卻交織著劫後餘生的狂喜和死灰複燃的希望。
隻要還活著,就還有希望!
忠叔……他還活著!
劇烈起伏的情緒,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再度微微顫抖起來,呼吸也變得急促。
葉玄的眉頭不易察覺地輕輕一皺。
他伸出兩根手指,快如閃電,在她脖頸側後方的一個穴位上輕輕一點。
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靈力瞬間渡入。
蘇輕雪那激動翻湧的情緒,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強行撫平,身體的顫抖停止了,一股倦意襲來,但神智卻又詭異地保持著清醒。
“你的身體,經不起第二次折騰。”
葉玄收回手,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。
“現在,你要做的,是養好身體。”
“隻有你活著,並且活得比任何人都好,忠叔今日的犧牲和堅持,才有意義。”
“也隻有這樣,才有找到他的可能。”
蘇輕雪怔怔地看著他。
看著這個親手將她推入絕望,又在她即將沉淪時,遞給她一絲希望的男人。
他的話語依舊冰冷,不帶一絲溫度。
卻像一根定海神針,讓她瞬間從狂喜與悲傷交織的混亂中清醒過來。
是啊。
自己現在就是最大的累贅。
如果自己先垮了,那一切就都完了。
忠叔的犧牲,就真的白費了。
她用力地點了點頭,抬手,狠狠地擦乾了臉上的淚水。
那雙哭得紅腫的眸子裡,重新燃起了一絲屬於京城第一才女的堅韌與清明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“小姐,就拜托你了。”
忠叔最後的話語,依然在耳邊回響。
她看著葉玄,這一次,她的聲音不再顫抖,而是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。
“葉公子,忠叔的性命,蘇家的清白,還有我蘇輕雪這條命。”
“就……全都拜托你了。”
這一句“拜托”,不再是弱者的哀求,而是一個聰明人,在看清局勢後,做出的最理智的投資。
她將自己的一切,都押在了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身上。
葉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沒有應承,也沒有拒絕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他隻留下這四個字,便準備起身。
就在這時。
“咚咚。”
帳篷外,傳來了沉穩而有節奏的敲擊聲,是甲胄與帳篷木樁的輕微碰撞。
“主上。”
是趙陽的聲音。
“營地物資,已清點完畢。”
葉玄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,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,他轉身,掀開帳簾,徑直走了出去。
寒風灌入,讓帳內的蘇輕雪打了個冷顫,也讓她更加清醒。
帳外,火光衝天,人影綽綽。
趙陽單膝跪在葉玄麵前,手中捧著一份用木炭草草寫在獸皮上的清單。
“啟稟主上!營地內所有物資已清點完畢!”
“糧草,共計一百三十七石。兵器,多為北莽製式彎刀,共七百八十二把,另有弓三百張,箭矢五千支。”
“此外,還發現黃金三百餘兩,白銀一千六百兩,以及大量被褥、藥材等雜物。”
葉玄接過清單,目光隻是隨意一掃,便落在了“糧草”那一項上。
趙陽仿佛知道主上在想什麼,立刻補充道。
“主上,屬下檢查過那些糧草。”
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,帶著一絲凝重。
“其中大部分,約一百石,都是粗糙的粟米,裝在破舊的麻袋裡,看樣子是他們從周邊村莊或商隊劫掠而來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趙陽話鋒一轉。
“還有三十幾石,卻是上好的精米,用的是嶄新的、印有‘陳記糧行’字樣的布袋裝著。”
“屬下特地找了那幾個被解救的女子詢問,她們說,這種精米,是屠各部落的頭領才有資格享用的,每隔半月,便會有一支商隊,秘密送來補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