貝清歡正疑惑呢。
宴桂芳推門進來改了口:“啊不,估計現在已經在打了!”
貝清歡笑出來,放下手裡的畫筆,給母親倒了水:“媽你慢點說,不是,你現在提前回來,你們車間主任沒說你?”
宴桂芳水都不喝,興奮極了:“嗐,大家都去看熱鬨了,我就偷偷溜回來告訴你一聲,鬨大了,保衛科把好幾個人帶到廠部去了!”
“到底怎麼回事?”
宴桂芳眉飛色舞地講了起來:
“說是第三車間進來了一個新職工,本來呢,大家也沒在意,可不知道是誰說的,現在的新職工進來是違規的,那就有好幾個人去問她怎麼進來的。
一開始這個女人不出聲,後來架不住整個車間的人都圍住她鬨,她隻能開口。一開口,好家夥,你猜怎麼著?”
貝清歡當然知道,這會兒卻笑著配合母親:“怎麼著?”
“江北人!鄉下人!”宴桂芳拍了一下大腿。
但是,她沒從女兒眼裡看見驚訝,反而是和已故丈夫很神似的一種無奈眼神。
寵溺。
可不認同。
宴桂芳當即記起來,她曾經是廠長夫人,不能和那些普通職工一樣,總是搞地域歧視,總是說人家鄉下人怎麼怎麼滴。
這樣不好。
已故丈夫的原話是,“既沒有做人的格局,也不利於群眾團結”。
宴桂芳乾咳了一聲,掩飾自己的不自在,繼續講解:
“那大家都覺得奇怪,她一個鄉下來的,沒城鎮戶口,是怎麼進廠的?不是說最近不招人嗎?要是招人,大夥兒家裡可都有親戚朋友呢,對不對?眾人不乾了,湧到三車間高主任那裡,要高主任給個說法。
高主任一開始也想打圓場,讓大家彆鬨,說是彆的車間調過來的什麼的,但是第一個鬨起來的人好像知道的特彆多,說要是彆的車間來的,那就應該是熟練工,先車個口袋試試。結果你猜怎麼著?”
貝清歡能怎麼辦呢?
自己的媽自己寵。
隻好順著她:“怎麼著呢?”
宴桂芳可算是找到了講解樂趣:
“哈呀!那女的什麼都不會乾,連直縫車的電門在哪裡都不知道。你說這不就露陷了嘛,那就有人喊起來,讓大家都來看熱鬨。我們在底樓都聽見樓上動靜了,就都去,車間主任攔都攔不住。
人一多,說啥話的都有,大家就奚落高主任,肯定是把家裡親戚弄來了,大家可都有親戚要進來呢,既然要招工,就該公開招,考核啊,對不對,這麼偷偷摸摸算什麼,鬨!
這時候就有人酸起來了,說這是廠長家親戚,前幾天就有人在菜市場透露了,三車間進廠長親戚了。也對,三車間不就是秦大剛分管的嘛,有人就去把秦大剛喊來了。
可是秦大剛來了之後,說不認識這個新來的女人,哎呀,一波三折,比唱戲還好看。歡歡我問你,這個女人,是不就是秦正華的姘頭啊?”
貝清歡正聽得起勁呢,對此,無奈點頭:“應該是秦正華在插隊村裡的老婆。”
“老婆?她也配?你怎麼這麼滅自己威風?”
宴桂芳很不認同。
貝清歡:“媽,秦正華那樣的,不值得我去爭當大小啊,你快說說,秦大剛說不認識,然後怎麼樣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