貝清歡看清來人,第一反應是輕輕皺眉,但還是喊了一聲:“姐,你來了。”
姐姐貝清淑長得和貝清歡有三分像。
二十八歲的貝清淑燙了頭發,穿一件鵝黃的確良短袖襯衫,看著還是很年輕的。
她沒應貝清歡,先站在門口,把整個病房打量了一遍,目光停在角落裡楊木頭身上十來秒,這才走了進來。
貝清淑把手裡拎的一個西瓜放在空病床上,人也在空病床上坐下,這才開口:“怎麼搞成這樣了?”
貝清歡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。
一直以來,她這個姐姐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。
但你說她不好吧,她又比哥哥好一點。
至少,她會來看看。
但你真告訴她怎麼搞成這樣的,她肯定是隻有責怪宴桂芳和貝清歡的話。
貝清歡避重就輕:“意外。楊師傅的兒子,腦子不太好的,推了媽一把。”
貝清淑:“所以說,乾嘛要招惹傻子!”
貝清歡:“姐姐,你是來看望媽媽的,還是來指責媽媽的?”
“我……”貝清淑瞪貝清歡:“你這說得什麼話,我怎麼就指責媽媽了?我隻是就事論事,不然為什麼傻子不推彆人,就推媽!”
“按照你的邏輯,醫院裡住院的,都是活該病的,要不彆人怎麼不生病,就他們生病;馬路上出車禍的都是該死的,要不怎麼不撞彆人,就撞他們;你這種隻生了女兒的,就是該絕戶的,要不然怎麼彆人都生兒子,就你生女兒!”
最後一句,是貝清淑的婆婆說的。
這下子,貝清淑受不了了,聲音尖厲起來:“貝清歡!你到底講不講理?好好的,扯到我身上乾什麼!”
“那好好的,你說媽媽乾什麼?什麼叫做乾嘛要招惹傻子,你打聽清楚了嗎,是傻子推媽媽,還是媽媽湊到傻子手上的?”
貝清淑語塞。
貝清歡卻覺得這事不能輕易過去:“你從來都是這種口吻,其實你就是覺得媽媽給你惹了麻煩。你走啊,彆來,彆當她是你媽!”
“清歡!”病床上,宴桂芳努力嗬斥:“怎麼能這麼說你姐,她就是隨口一說,你道歉!”
貝清歡不出聲,挺直背脊站在床邊。
貝清淑歎了一口氣,走到宴桂芳病床邊,拉住了繼母的手:“媽,是我不好,我不該那麼說,我就是聽說了你燙傷的消息,心裡挺難過的,隨口……那麼一說。”
這就是貝清淑好的一麵。
口無遮攔之後,會服輸。
當然,也決不會改,過幾天,她還是這樣。
但是宴桂芳養大了貝清淑,還是有感情的,又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按照原計劃不生孩子,才鬨得家庭不和,她心裡對貝清淑有歉疚感。
當然,最主要的原因是,當年貝清明推倒懷孕九個月的宴桂芳時,是貝清淑去廠區把父親喊回來的。
宴桂芳覺得,光這一點,她能再偏貝清淑很多年。
貝清歡很無力。
她看了看母親和貝清淑拉住的手,拎了包包準備出去:
“媽,正好姐姐來了,那我帶楊木頭出去吃點東西,順便給你買點粥,醫生說,你今天沒有發燒的話,能吃點營養的東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