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汪汪!汪汪汪!”狗叫聲在寂靜山林中響起。
一隻土黃色的大狗,全身沾滿了泥土和血跡,兩處毛發脫落、滲出血絲的傷口。
它身體前傾,尾巴夾著但又倔強地翹起尾尖,呲著牙,將主人護在身後。
在它後麵幾步遠,穿著粗布衣裳的小小身影癱坐在地,正是啞女。
啞女的情況很糟糕,小辮子散了半邊,身上布滿了青紫和抓傷,衣服撕破幾處,露出的皮肉也帶著淤傷和血汙。
她似乎耗儘了力氣,原本沉靜明亮的眼睛此刻充滿疲憊和沮喪,嘴唇緊抿,無聲嗚咽著。
對麵不遠處,兩隻棕黑色的巨大身影占據了視野。
一大一小,兩隻狗熊。
其中更大的身影,正是先前遭遇白老頭眾人、後來又遇上狗剩的那隻巨熊。
巨熊深色的皮毛上,血流已經乾涸,凝固成黑紅的血痂,臉上有幾個腫脹的鼓包。
熊崽同樣頂著滿頭腫包,眼睛通紅,被巨熊半擋在身後,既暴躁又有些瑟縮。
它們顯然被激怒了,咆哮著想衝過來,撕碎那個給它們帶去痛苦的人類女孩。
但擋在女孩身前那隻不起眼的黃狗,卻出乎意料地成為它們最大的障礙。
黃狗沒有退縮。
巨熊試探性地向前挪動龐大身軀,喉嚨裡低吼轉為咆哮,黃狗後腿猛蹬地,像一道黃色的利箭。
不是撲向威脅最大的巨熊,而是極其刁鑽地直衝旁邊的熊崽而去。
一口就咬在熊崽沒被毛發覆蓋的鼻頭,快準狠。
“嗷——!”
熊崽吃痛,發出尖銳慘叫,驚恐地向後退縮。
黃狗一擊得手,毫不戀戰,立刻扭身,敏捷後退。
它再次擋在啞女前方,朝著憤怒得幾乎要爆炸、但又因崽子受驚慘叫而不得不後退的巨熊,發出更加強烈的吠叫。
“汪汪汪!!(來啊!你敢過來我就繼續咬它!)”黃狗吠叫著。
巨熊巨掌拍擊地麵,震得旁邊小樹都在顫抖,它轉向黃狗,巨大身軀帶來強烈的壓迫感。
然而每當它蓄力撲向黃狗,這該死的黃狗就會故技重施,再次以驚人的靈活和狡猾繞過它,襲擊熊崽最脆弱敏感的部位……
每次都逼得熊崽慘叫躲閃,迫使巨熊不得不分神回護。
“吼!吼!(混蛋!卑鄙的狗!)”巨熊暴躁怒吼,圍著黃狗和啞女打轉,一時間投鼠忌器,居然形成了詭異的僵持。
兩隻狗熊竟被一隻黃狗用“攻敵必救”戰術逼得進退維穀。
……
就在半個時辰前。
“分頭找!”白老頭臉上沒了往日的隨性,眉頭緊鎖。
王鐵柱和瘦猴一組向左側搜索。
白老頭自己向右側摸索。
啞女則帶著“骨頭”,一人一狗組成一組,向前搜索。
啞女蹲下,用力揉著“骨頭”的腦袋,用她自己獨特、輕柔而富含韻律的“嘬嘬”聲和細微手勢,配合焦急的眼神,傳遞著信息。
她要“骨頭”嗅尋耗子“盜帥”的氣味。
“骨頭”用力抽動鼻子,在空氣中、草葉上、石縫間仔細探尋。
忽然,它低嗚一聲,尾巴有力地搖了一下,篤定地朝著某個方向衝去。
啞女眼前一亮,跟著它在複雜的山林石礫間穿行。
依靠“骨頭”的敏銳嗅覺,他們循著氣味指引,越走越深。
終於,穿過一片藤蔓纏繞的岩區,眼前豁然開朗。
一個不大的山壁縫隙出現在前方不遠的峭壁之下,“骨頭”說耗子“盜帥”的氣味就是從裡麵傳來。
啞女臉上顯現出驚喜的神色,指向洞口,暗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。
“骨頭”也興奮地低聲嗚鳴,尾巴像風車一般搖個不停。
然而,喜悅僅持續了一瞬,一股濃烈腥臊的野獸氣息襲來,夾雜著低沉的咆哮。
呼——!
兩個巨大黑影從旁邊一片矮樹叢後猛地竄了出來。
更大的那個身影,正是那隻被白老頭火球燒傷、狼狽逃竄的巨熊。
兩隻狗熊在這裡,原本是為了堵住逃進山洞的狗剩,卻不曾想又來一個自投羅網的獵物。哦,還有一隻黃狗。
巨熊認出了啞女,與逃進山洞那小子一樣,也是先前襲擊它的人群其中一人。
仇人見麵,分外眼紅,巨熊的瞳孔瞬間縮成了血紅的針尖。
啞女瞬間麵無血色,千鈞一發,她知道逃是來不及了。
急中生智,她抬起手臂,口中發出一種極其急促而高頻的嗡嗡哨音,同時雙手以一種複雜而快速的軌跡指向狗熊的方向。
嗡——!
不到兩個呼息,伴隨著密集的嗡嗡聲,一大片黃黑相間的山蜂從四麵八方湧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