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名巔峰大乘在遙遠月輪天的戰鬥,餘波已經跨越了界天的壁壘,更跨越了不知幾萬裡的虛空,如同天神的無形之手般掃過玄胎界。
海水在尖叫,在以超越想象的速度瘋狂退去!其速度之快,甚至在海麵上形成了高達百丈、如同懸崖峭壁般的恐怖“水牆”!
僅僅數十息!不,甚至更短!
淺海地區,海床已經完全裸露出來,如同一道巨大而醜陋的傷疤,瞬間暴露在空氣之中!黏稠的淤泥、嶙峋的礁石……濃烈的海腥味彌漫千裡,來不及逃離的魚蝦在裸露的礁石上絕望蹦跳,鯨類擱淺在泥濘中發出悲鳴。
大地深處,積蓄了億萬年的恐怖應力,失去了束縛,開始如同被驚醒的太古凶獸般,開始瘋狂地上升、湧動、尋找宣泄的出口!
“轟隆隆……”
低沉到仿佛來自九幽之下的悶響,開始從地心深處傳出,聲音如巨獸的咆哮般穿透厚重的岩層,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生靈的耳邊,地脈龍氣也開始變得狂暴紊亂。這樣的戰鬥驚動了一些位於更高天域中的偉岸存在,一道道神識正掃過虛空。
接著——
隔著重重虛空,蕭禹的劍光落下,太陰之力在劍氣中凝聚為一輪新月。
宛若時光倒流。
滄海之水驟然平息,億萬噸的海水安全而無害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,醞釀中的地震被強行中斷,劍光如同一道跨越兩界的長橋,地殼中那無邊無涯升騰起來的巨大應力被蕭禹不可思議地接引而來,彙聚在他的劍上。
……
血潮的背後,劍光尚未釋放的瞬間,蟠螭君的赤瞳忽然無比清晰地浮現而出。
……
蕭禹。
你自以為斬業障證己道,已然超脫自在。
你自以為心係蒼生無所懼,可以問心無愧?
可我早就看穿了你。
你執劍,不過是戀那生殺予奪的權柄!是迷那摧枯拉朽的快意!是妄圖以己心代天心,做那高高在上的裁決者!
心神之境中,蟠螭君的目光如同從高高的天穹中落下。
蕭禹,你的劍雖然很淩厲,但你的心法實在太老舊了。
她緩緩地、帶著獰笑地,伸出了自己的爪子。
你的道心不過是靠著功法硬撐起來的。是啊,凡人的心智又怎麼抵得過時光的流逝,和力量的膨脹?
她已經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凡人,為了向上攀登,無所不用其極,將此稱之為“道心堅毅”,殊不知這是一種怯懦,是對失敗對死亡的恐懼壓倒一切,才會不斷向下突破底線。嘴上喊著什麼殺伐果斷、不擇手段的話,其實隻不過是成為力量的傀儡,長生的奴隸!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,隻不過是一個怯懦、卑劣的小醜而已。
然而往往越是卑劣的人,就越喜歡用冠冕堂皇的借口來粉飾自己。
我看你也是這樣吧。
澄心問道?嗬嗬,打碎你的心法,看你還怎麼澄心!怎麼問道!
蟠螭君龍爪一握,蕭禹長久以來一直維持的心法立刻破碎。他的“本心”從心法的保護之下被釋放出來,而後,便是無窮無儘的威壓、欲念和苦痛從蟠螭君的龍爪下橫溢而出,將他淹沒了。
……
心神上的交鋒不過一瞬,蟠螭君的意念脫離了心神境界,瞳孔卻驟然收縮如針。
蕭禹的劍光仍在推動,然後——
釋放!!!
月輪天上,蕭禹的這一劍伴隨著地怒斬出。
粉碎!碾壓!湮滅!!!
那是無法形容的一劍,向著四麵八方同時爆發,威能斬裂了萬裡的月華大地。所有的赤螭在一瞬被碾得粉碎,而最不可擋的那一道劍光則朝著蟠螭君的眉心筆直刺出!
“什——”
劍光的背後,蕭禹目光平靜地落在她的身上。
修真修真,何為“真”?如雲在青天水在瓶,自在舒卷,隨方就圓,接納無常而不失本真,在釋稱之為圓覺,破除無明幻象,照見五蘊皆空,雖住空性,卻不住涅槃。
沒有《澄心問道》又如何?
我乃大真人!